用时14年 寻回50年前消失的南京城墙最大城门

　　曾有一艘“巨船”在东水关外的秦淮河上扬帆。通济门——南京城墙中规模最大的城门，以那独有的“船形”三重弧形瓮城著称于世，却在50多年前被完全拆毁。最近，考古部门在龙蟠中路西侧发现了一段城墙石基，正是那“船帆”的西北角。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通济门遗址将原址保护，规划打造一座景观公园供今人纪念。

　　【往事：南京最大城门的“生与死”】

　　城门规模最大，船形设计国内绝无仅有

　　对于上世纪60年代后出生的南京人，通济门更多是地名概念。昔日，这座城门立于东水关、光华门之间，是明代初建的十三座城门之一。杨国庆、王志高所著《南京城墙志》记载，通济门城门除了与城墙一线的主城门外，城内方向还延伸建有三座内瓮城。由于瓮城城垣呈现弧形，如果俯瞰大地上的整座通济门轮廓，它就像一艘两头翘起的船舶，停靠在城门前的内、外秦淮河的交汇处，三重瓮城则是“巨船”高扬的“风帆”。

　　通济门及其瓮城建于明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瓮城周长约690米，占地面积比今天国内最大的中华门瓮城还要大。而它的三重船形瓮城设计也用于当时的水西门，这可能是对东水关、西水关的一种“标示”，而民间则解读为有“同舟共济”之意。

　　以明代视角看，通济门的东北方是守备森严的皇城，西南方则是城南的市井繁华，地理位置堪称咽喉要冲。南明时，多铎重兵南下，登基8个月的宏光帝朱由崧从通济门出逃。15天后朱由崧被捕，被清军押回南京时走的又是通济门。

　　因举世罕见专家联名力保，未能幸免于难

　　1954年至1963年，是南京城墙遭受浩劫的十年，这座世界最大的古代城垣被先后遭到有组织以及零星的人为拆除，消失了三分之一。通济门未能幸免于难。《南京城墙志》记载，1954年的夏天，南京的雨下得格外大，年久失修的南京城墙接连出现严重坍塌，并在造成了导致市民伤亡的严重事故。在当时无力修缮城墙的情况下，拆除的声音越来越响。

　　当时城市的管理者认为，城墙阻碍交通，占用城市的工业发展空间。对此1954年文化部还派专人来宁勘查，指出哪些城墙可拆，哪些不能动。当时参与勘查的有时任南京博物院院长曾昭燏等国内著名文物专家。通济门因为其独特的历史与建筑艺术价值，其船形在国内绝无仅有，被一致认为应该保留。

　　躲过初一，没躲过十五。1960年，在通济门外工业项目接连开工，城门越发“碍事”，拆除工程在南京市批准下实施。三重瓮城共有4道城垣，当年先拆了2道，1962年时又拆了2道，1963年又将地面残存的石料清除。至此通济门从地面上彻底消失。

　　【如今：遗址陆续出土，轮廓逐渐再现】

　　“船帆”的西北角在此，还有明初龙泉窑青瓷

　　2015年年底至2016年初，南京市考古研究所在“东城水岸”小区与大中桥之间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处城墙遗址。昨天上午，扬子晚报记者探访现场看到，在探方的西侧和北侧，出现了2段墙基遗址。其中西墙长11米左右，宽度超过5米，现存的高度为0.5米；而北墙长19米，宽5.5米，现存高度在0.5至0.8米不等。

　　有趣的是，两端城墙遗址相交，呈现锐角的夹角。而在通济门的老照片中可以看到，之所以瓮城会呈现弧线的船形，就是因为城墙拐弯处并不是以传统的直角相交，而是以直角相交的的。考古部门人士向记者证实，此次发现城墙遗址就是明城墙通济门瓮城的一部分。它所在的位置也恰好是整座瓮城的西北角。

　　在文献和老照片中，通济门的瓮城内一度搭建了大量的民房。而考古时这些近现代遗迹也一一出现。此外，遗址中最典型代表时代的遗物，是出现了明代初期龙泉窑青瓷器的碎片。

　　仅消失了50多年，但为找到它也花了14年

　　通济门被拆除是在上世纪60年代，距今不过50多年，与六朝等其他时代的考古相比，找到它会比较容易吗？“恰恰相反，其实很难，”一位参加过通济门遗址发掘的考古部门人士介绍，“通济门城墙、城门建筑在地面上一点遗迹都没有保留。虽然我们都知道通济门在这里，但没有标示物要找到具体的建筑遗迹就很头疼了。”

　　万幸的是，在通济门外的秦淮河上有一座南京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九龙桥”，这座古桥与附近秦淮河河道走向没有变动，它们成为考古部门唯一可以依靠的参照物。从2002年开始，通济门的建筑遗迹逐渐被发现：包括城门瓮城东侧城垣、东侧南墙城垣、自南向北的第二、三重瓮城城垣，已经2010年和此次发现的瓮城西墙、北墙城垣。经过迄今为止14年的考古发掘，通济门的位置、范围已经大致清晰了。

　　【未来：原址保护遗址，打造景观公园】

　　遗址看点：南京城墙修建工艺清晰再现

　　记者了解到，南京市正在着手打造一座通济门遗址公园，将迄今发现的重要遗迹保护来下并原址进行展示。据介绍公园主要位于龙蟠中路西侧，目前方案还在制定中，上报国家文物局通过后再实施。

　　那么未来在遗址公园中，市民有人能看到什么呢？例如此次发掘的城墙遗址。它清晰展示了明代南京城墙的修筑方式：条石直接砌在夯土上，土衬石之上用高条石包砌，砌筑方法为一顺一丁，在墙体内部形成犬牙交错状。其中条石凿制较为规整，条石外侧及条石之间的咬合面皆修琢平整，深入墙体一面则呈不规则状，以增加墙体内部相互间咬合强度。条石内以大小不等的块石、砖块拌合石灰浆混浇贴筑，大大增强了墙体的一体性及坚固程度。南京城墙的坚固之谜也尽在此。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人们对文物保护的认识，已与当年拆除通济门时天壤之别。为了原址保护此前发掘的一处通济门城门遗址，相关部门对原先落地于此的一个酒店项目进行了土地置换，城墙遗址得以成功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