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湖边,触网新农民把大闸蟹咸鸭蛋卖到天南海北
“扁担姐”和老王湖里收鱼。
春节将至,高邮湖边3000多亩的王鲜记螃蟹养殖农场里,10多位留守员工开心地准备着年货。“扁担姐”最喜欢的是田间荠菜,她说,在乡下荠菜也叫“报春菜”,马上就要打春,野生荠菜到处都是,采回家开水烫了拌着吃、包汤圆,都好。
扁担姐真名张玉鸾,“扁担姐的大闸蟹”是她在微博、微信上的账号,因为她家螃蟹质量好,她还喜欢在朋友圈发一些农场生活小故事,名气渐渐大了,于是网上、现实中大家都叫她“扁担姐”。
几天前,农场刚刚迎战那场几十年未遇的寒流。“大伙外套都扒了,全部上阵摇船,好把冰块打碎,让水体底部不缺氧,这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活了,风吹得眼泪直流,但是流不下来,因为都成了冰滴了。”扁担姐感叹,做农业真的很辛苦。
扁担姐的丈夫王俊,就是常出现在扁担姐故事里的那位“老王”,即便年前蟹塘已经清了,他每天也要沿着3公里的农场小路来回巡视。从事螃蟹贩卖养殖30多年,老王恪守着自己定下的标准:“去年是我们农场大闸蟹‘触网’第三年,本以为生意不太好,没想到那么火爆,我们不得不扣着卖,互联网让我们发现了农业的潜在价值。”
互联网+,给农业带来很多新机会。扁担姐告诉记者,去年农场开始尝试做麻鸭咸蛋,其实就是受买螃蟹客人的启发。“网上客人大多通过微信和我订螃蟹,许多人看我们基地在高邮湖边,会提出顺便想买几盒正宗的高邮咸鸭蛋。”
就是这“正宗”两个字,一度难住了扁担姐。在高邮名作家汪曾祺的笔下,美味正宗的咸鸭蛋原料其实是本地的麻鸭蛋,但因为麻鸭产蛋率低,本地大部分厂家都不愿意去做。“几百家蛋品厂,只有一两家做麻鸭蛋,市场上几乎没有,这逼得我们不得不自己去腌蛋。”为找到麻鸭蛋源,他们几乎跑遍了高邮湖沿岸每一家养鸭户,最终在安徽境内找到了几家麻鸭饲养大户。
老王对鸭蛋生意有他自己的算盘:螃蟹是应季的产品,最多也只能做半年时间,和线下生意顾客买了就走不一样,网络上顾客加了你微信,就是朋友了,不能只讲半年话,另外半年默默无声吧?咸鸭蛋没有时节性,可以通过销售保持农场与顾客的粘性。
本以为是个小生意,但扁担姐50多万枚麻鸭蛋还没有腌好就被订购一空。一番总结,她却对去年的卖法不满意:“最后悔是卖给一个大户20多万枚麻鸭蛋,后来很多客人想买,却没有了,要知道,那些小客户也许今天只是网购了你几十元1盒的麻鸭蛋,可回去一旦吃了感觉不错,认可了你的品质,未来就有可能网购你几百元1份的螃蟹。这也算是互联网思维吧?”
咸鸭蛋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农场产品链的大门。“高邮湖,好东西太多了,我自己家烧了龙虾,在朋友圈一晒,全国各地的朋友都喊着要,于是年初就开发了速冻龙虾,放上网一季就卖了400多万元。其它还有马来大虾、松花蛋、野生的各种咸鱼,可以说是做一样火一样。”扁担姐感慨,现在每天脑子里都迸发出各种想法,活得很有激情,眼见着一个个点子变成产品,卖到了全国各地,特别有成就感。
在网络世界的名气,自然也给农场带来了“商机”。扁担姐告诉记者,去年接待了四拨搞风投的人,有人开口就给农场3个亿,用于扩大生产,我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为什么呢,因为给3个亿,我们也不知道投在哪里。人家说,可以扩大规模,复制模式,但我们清楚自己的精力和能力,也仅仅只能做好手上的事情,好的农产品不仅要靠人,也是一方水土养育的,没有办法简单复制。
即便对于网上销售的一片火爆,扁担姐也有担心。“去年我们一个县在网上搞了次螃蟹特卖,一天卖出去40万公斤,一片欢喜,但既然是特卖,我给他们算了账,肯定是亏了不少。同时养殖也有规律,40万公斤同样规格的螃蟹短时间内难以出水,供货肯定会一拖再拖。实际上,互联网上的价格竞争已经过于激烈,价格低往往意味着可能以次充好,毕竟优质的农产品和工业产品不一样,有自己的生产周期,短时间里难以大量复制。”
“鲜活农产品如何降低网销成本也是一个难题。”对线上和实体店的生意,老王心里自有一本账,核算下来,网上销售的成本还超过线下——有流量引入的费用、物流的费用、损耗等,尤其做生鲜,一份龙虾空运到北京运费要60多元,接近售价的一半,以至于让这夫妻俩有了在北京建个冷库的想法。
扁担姐喜欢听老王讲道理。去年老王曾和她聊起,在乡下随处可见鸟儿栖息在树枝上,鸟从不选择树枝,因为不会害怕树枝断裂,它们相信的是自己的翅膀。这段话给扁担姐印象最深——做农业,也不必每天担心天时,那是老天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唯有踏实做事,才会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本报记者李 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