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童事件后续：可怜娃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4月5日凌晨，南京警方对涉嫌故意伤害的李某某(女，50岁)依法刑事拘留。日前，经过警方协调，男童施某某已被其亲生父母暂带回老家抚养。除此之外，根据知情人提供的信息，江南时报记者还获悉，微博中流传的男童养父母均是“高知”的消息的确属实：其养母李某某为某经济类报刊驻南京记者站站长，今年还写过“江苏向西”、“南京立法保护明城墙”等重头稿件。

　　其养父施某某为南京某律师事务所律师， 李某某与施某某为二婚，女方之前也有个女儿，但离婚时被判给了男方，和现在的丈夫施某某没有共同的孩子。孩子亲生父母均为安徽滁州来安县农民，亲生母亲与养母李某某为表姐妹。因家庭贫困已育有三个子女，文化程度较低，亲生父母将最小的儿子小虎过继给李某某，并办理了领养手续。

　　时报记者与养父对话“一波三折”

　　昨天下午，江南时报记者在通过各种渠道获悉孩子养父身份后，辗转联系到施某某，但这一番为得到事件真相的对话采访，却“一波三折”。

　　记者之前获悉被虐孩子的养父是个律师，且姓施，就首先想到了之前与记者打过交道的一位律师，便电话联系到了该律师施某某。采访最开始时，记者只是就“9岁男童被虐”这一事件，询问施某某的看法和态度。让记者始料未及的是，采访一开始，施某某就大呼“另有实情”，还“评价”舆论不应该一面倒，并有意向性地主动提及养母目前被刑拘的现状，是警方迫于舆论压力而构成的。

　　施某某还透露，孩子其实和养父母关系很好，被带回亲生父母身边都是不舍养父母的。紧接着施某某主动询问记者，要不要直接和孩子的亲生父母甚至孩子对话？当记者追问能否提供亲生父母联系方式时，施某某很快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当记者再次询问能否提供男童养父的联系方式时，施某某却声称，他对其养父情况不清楚。

　　直到根据施某某给的电话，联系到男童的亲生父母，记者询问“养父是不是姓施”后才确认，所谓知情人施某某就是男童的养父。之后，记者再次电话联系施某某直接质疑，为什么起初不承认自己就是男童养父？施某某却戏谑地回答，“我以为你猜得到呢。”

　　养父辩称妻子“爱之深，才失控”

　　然而，即使现在面对妻子被刑拘、养子被带回亲生父母身边、舆论对其夫妻俩的指责，养父施某某仍辩称，妻子之所以打孩子是有原因的。他还特别向记者透露：孩子的养母和其亲生母亲其实是表姐妹。所以妻子对养子不仅在法律上有抚养的义务，“从血缘上也是近亲，母子俩很有感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李某某还舍得对孩子下此“毒手”呢？施某某回应说，之前一直不知道妻子对孩子有过这样的责打行为。而妻子之所以打孩子，据他所知，“是因为孩子在学习方面不用心，而且撒了谎。”采访中，施某某承认妻子责打孩子，但他始终强调这样的行为只是“教育的过程”。

　　而对于妻子因虐待孩子被刑拘， 作为律师的施某某还“搬”来一部尚未通过的法案试图为妻子“开脱罪名”。他对记者表示，反家庭暴力法虽然还未正式提交，但其中规定对违反该法者最多给予“训诫”，不足以刑拘。记者得知，施某某与妻子李某某是重组家庭，之前各自都有孩子。当记者问到两人是否也以对待养子这样的方式责打过自己亲生孩子时，施某某却回应“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他还表示，养子撒谎的行为不如此“教育”不行。

　　在采访中，施某某始终没有主动承认自己和妻子在教育过程中的不当行为。他甚至将矛头指向了拍下孩子伤情的班主任。他认为，班主任在发现孩子身上的伤后拍了照给“别人”，却没有和他们家长沟通，存在不妥。施某某称，“他(养子)所在的班级是全年级纪律最差的班，这个班主任能力有限。”

　　亲生母亲忏悔：对孩子很内疚

　　之前的媒体报道说，被虐男童是在6岁时被养父母合法领养。一个养到6岁的儿子，怎么舍得“交”给别人呢？在施某某的有意引导下，记者昨天联系到孩子的亲生父亲。他告诉记者，自己和妻子都是安徽来安县人，都是农民，文化程度较低。被虐男童是他们所生的第三个孩子，大儿子20多岁，在家待业，二女儿12岁，现在在来安读五年级。“一年收成也没几万块，抚养孩子的负担很重。”孩子的亲生母亲向记者证实，的确如养父所说，她和孩子养母是表姊妹的关系，表姐二婚，之前有个女儿，但被判给了男方，和现在的丈夫并没有共同的孩子。考虑到表姐夫妻两人文化程度高经济条件好，于是“忍痛”在老三小虎6岁时办理了领养。

　　现在小虎已经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的母亲说，孩子恢复得不错但还有伤痕。在采访中，这位母亲也很痛心孩子的遭遇，“我对孩子很内疚。”她告诉记者，她和丈夫一心想对孩子好，但只考虑到让他有个好的住所、好的学校，却忽略了对他情感、心理的关注，现在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真的对他好了。

　　“虽然孩子被打是事实，但孩子对表姐和表姐夫有感情也是实情。”此前网络上称，亲生母亲当时去高新派出所接孩子时，孩子哭着喊“我要妈妈”“要回家”(李某某为表姐)是真的，不难想象，孩子对养父母还是有感情的。对于这一情况，记者昨天晚上联系到南京浦口高新开发区警方 ，但警方并没有正面证实该情况。

　　孩子想回学校但希望养母别再打我

　　根据施某某的“引导”，在对孩子的亲生父亲进行采访后，当记者提出有没有可能和孩子说说话，亲生父亲竟然不像记者所料想的那样有所顾虑，而是爽快地答应了。记者询问孩子是不是被养母打了？这个在之前采访中，被养父和亲生父母一再强调“顽皮”的9岁孩子，却语气乖巧地告诉记者，是养母用挠痒耙打的，但是以前没有打过。当记者问到为什么会被打时，孩子说，因为自己没有按时完成作业、撒了谎。

　　当记者询问平时养父母待他如何时，孩子很快说“好”。当被问及以后还想不想回到养父母身边时，孩子说，想去南京，想继续回原本的学校念书。整个对话中，这个9岁的孩子言语乖巧，回答极为简洁，几乎记者问什么才答什么。

　　记者手记

　　不要让保护和反思出现在伤害之后

　　在采访中，无论是作为律师的养父，还是自称是农民的亲生父母，言语中都透露着一种孩子是“私产”的意味，全然一副“我们这么做是为他好”的态度。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该事件中，作为律师的养父竟然为养母开脱，认为其行为只是“失控”；而亲生父亲在采访中一再强调孩子在养父母处得到了好的物质条件、学习环境，仅仅是将孩子的伤形容为“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其麻木的态度，以及对孩子心理健康的忽视，让人痛心。

　　究其根本，如今社会民意已经大步向前，保护制度却严重滞后！这次事件的发生，再次表明完善未成年人保护机制日显迫切。孩子根本不是父母可以任意打骂的对象，当务之急在于尽快建立起未成年人受到侵害的发现机制，对孩子要加强自我保护教育，同时要尽快确立处理类似事件的流程与机制，不能让保护和反思总是出现在严重伤害发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