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恋“政策饭”，卖粮找市场
粮价低迷农民惜售，托市库点稻谷满仓——
莫恋“政策饭”，卖粮找市场
种粮大户坐在成堆的稻谷上为“卖粮难”发愁。新华社发
“又跌了两三分，索性再等等。”1月9日，指着屋里码成小山的粮袋子，盐都区郭猛镇护西村二组周峰有些无奈。秋收已过去两个月，市场稻谷价格仍不见涨。托市粮的仓库“撑”满了，合格新粮该送往哪里？大量入不了托市篮子的黄米稻又该如何处置？近日，记者就此走访调查。
粮价低迷，农民无奈“再挺挺”
“原本丰收了，收割时阴雨多，稻子被‘捂’黄了。”抓起一把稻谷，周峰手一搓就见黄米。30亩地收了2万公斤稻，其中1.5万公斤是“坏的”。“粮贩每斤出五六毛，哪能卖？”挺到何时？周峰心里没底，每亩千元的土地流转费、化肥农药、人工费都等着稻子变现，“往年每亩能赚五六百，今年白忙！”
相比周峰，邻居陈鹏顺20多万公斤稻子没有黄米，但他也想“再挺挺”。去年陈家买了台烘干机，稻子离田就烘干，所以成色好，民营粮库每斤给价1.4元，但要老陈再清杂除糙米。粮贩来陈家转过几趟，报价1.3元。想起上一年卖给粮库还1.55元，老陈一狠心，不卖，等涨价!“少五分勉强能承受，少两毛就去了8万啊。”
2015年，国家托市收购三等粳稻为每斤1.55元，与2014年同价，但对稻谷品质要求提高。而去年受天气影响，稻谷水分、谷外糙米等超标严重，难以托市。一方面，合格稻谷少，托市“有价无市”；另一方面，随行就市价格低，许多农民惜售观望。
“上不去的粮价”让农民犯难，粮食经纪人生意也不好。9日下午，建湖县高作镇农村，秦书海驾着三轮卡车走村串户收粮:“往年，一天最多能收10多万斤，车子来回跑几趟；现在一天也就万把斤，少时不足5000斤，一车也装不满。”秦书海说，一斤稻两三分利润，和往年差不多，就是量小。不过这段时间，一些农民见年关临近，稻谷放在家里易霉变，难保管，便请他们上门收。“黄米稻多，往年基本没有，今年已收了10多万斤。”拉着一车黄米稻，秦书海直奔附近的兴化、宝应收粮船，“这些稻子将做成工业酒精。”
托市收购价是指国家执行的农产品最低收购价。托市价格高，提振农民种粮积极性，而当最低收购价成了市场最高价时，农民该如何面对？盐都区粮食局局长张丽华认为，粮食放开是大方向，而且市场粮价早已放开，农民不能一味依赖托市，政府也要引导农民更多地从粮食品种、品质上入手，适应市场新变化。
粮库“满仓”，托市粮卖到连云港
射阳县临海镇六垛村沈如正种了4200亩水稻，由于配备烘干机、谷糙分离机，近500万斤稻子被分类整理。好粮送国库，上月15日，沈如正将10万斤稻谷送往六垛粮管所后，“那里再也挤不出空仓了。”
“我们整个仓容3800吨，2014年的托市稻还有800吨，剩下3000吨中，计划托市收购1000吨，现已收1001吨，满了。”粮管所所长吴刚记得，沈如正送来的是最后一单，第二天他们就贴出“满仓”通知。
“谷满仓”的库点真不少。在盐都区龙冈粮库，负责人严斌直言:“2000吨的托市收购库容，我们尽可能保大户，现在仓库饱和，再有粮农来，只能建议他去别的库点或米厂。”
记者从盐城市粮食局了解到，目前滨海、阜宁、响水等县，托市仓容已全部用完。仓容爆满，盐城北三县组织农民将余粮“走出去”托市。去年收割季，连云港等地遭受一场大雪，水稻品质受到影响，因此空出一批托市仓容，于是便有了盐城农民跨市卖粮。
有“走出去”，也有“请进来”。“射阳县托市仓容就2万多吨，无论如何也难满足农户需求，但办法总是有的。”射阳县粮食局办公室主任卢奉斌介绍，凭借射阳大米的品牌效应，秋粮收购以来，他们邀请苏州、上海来射阳设点，收购托市、储备粮10万多吨。同时，中粮集团在射阳租用民企杰龙、宏建及外企益海的仓库托市收购，增加仓容7.1万吨。另外，粮食部门组织56家射阳大米品牌加工企业入市收购，千方百计化解农民卖粮难。截至1月10日，盐城市累计入库托市粮4亿斤，托市收购量江苏第一，占全省20%。
国内外稻谷价格倒挂，托市价格持续单边上扬，在这场政策与市场的博弈中，盐城粮企有何反应?
“我们收购加工的原粮七成来自本地，三成取于东北。”因为可以拿到低价进口粮的配额，阜宁中粮米业让许多粮企心生羡慕，但公司副总倪同忠坦言，“拿配额有难度不说，关键是国外粮拿回来要有销路。江苏人喜欢吃粳米，对越南、柬埔寨、泰国的籼米不习惯。”2014年，中粮进口的外国大米在江苏卖不动，不得不转销广东、福建。
“七八年前，从老外那里拿小麦每吨5000元，比国内高出300多元。现在情况反转，国外小麦价格每吨比国内低300元，而且国外农场化、机械化操作，小麦品质、口感比国内好。”位于南通市通州区的江苏银河面粉是家50年的老企业。2005年，银河在阜宁成立分公司飞业面粉，由于拿不到进口配额，小麦原料全部采自江苏、安徽及河南。银河公司董事长蔡飞说，公司从未沾过托市收购的边。目前，银河面粉正在兴建1万吨仓容，“如果参加托市，我们可以扩建5万吨。”同为民企的盐城新阳春以前参加过托市粮收购，这几日刚刚获得新一轮托市收购资格。企业法人代表王洪军感慨，这次审核相当严格，还必须当地政府提供担保。2015年，盐城市参与第三批托市的民企仅4家。
虽然门槛抬高，但想吃“政策饭”的企业并不少，外资企业益海(盐城)粮油工业有限公司也想分一杯羹。“如果仓库缺容，托市就成了一句空话。”这次，中粮在益海租用2万吨仓容用于托市。“要成为托市库点，我们外企连参赛资格都没有。”公司行政经理刘振华认为，如果政策放宽，让有实力的外企加入，并对收储给予补贴，益海不仅能腾并仓容6万吨，还能与射阳大米合力，创造1+1>2的叠加效应。
“社会仓容参与政策性收购，粮企希望加入托市行列，但眼光须放在购储之外，要更多围绕消费需求，发力于粮食精深加工，做长产业链。毕竟，以市场为导向，提供有效供给，引领国内消费，才是粮食供给侧改革的核心要义。”盐城市粮食局局长崔成富说。
本报记者 卞小燕
编辑: 金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