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援华航空队首战烈士档案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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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南京上空的鹰：涅日丹诺夫

　　涅日丹诺夫的飞行员照。

　　幼年的涅日丹诺夫和父母合影。

　　涅日丹诺夫档案里的文件和照片。

　　5月7日，在出席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庆典前夕，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俄罗斯报》发表署名文章，提及“2000多名苏联飞行员参加了援华志愿飞行队，帮助中国抗击日本侵略者，有200多人牺牲在中国战场。”近日，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也发布，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于1937年11月22日在南京打响首战，首位在空战中牺牲的烈士是24岁苏联空军中尉涅日丹诺夫·尼古拉·尼基福罗维奇。关于涅日丹诺夫，至今没有一张照片予以佐证。而这位苏联援华首战中牺牲在南京上空的飞行员，对中苏两国人民来说，仍是一个谜。昨日，跨越7000公里左右的时空距离，位于南京的新华报业全媒体记者与俄罗斯乌拉尔国立交通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携手，在烈士的家乡莫斯科伊尔比特市首次发现了烈士的完整档案和肖像照片。

　　涅日丹诺夫的照片

　　在国内始终没有找到

　　78年前，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驾机来华与中国人民并肩抗日，但援华首战在何时何地打响却一直是个谜；78年后，通过对多国历史文献等史料的梳理，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披露：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在南京上空打响首战的日期是1937年11月22日，而首位牺牲的烈士是24岁的苏联空军中尉涅日丹诺夫·尼古拉·尼基福罗维奇。涅日丹诺夫为何没有一张照片，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目前，关于涅日丹诺夫的资料非常少，最近的一份资料，是1989年苏联驻上海总领事馆给江苏省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的致函，列出6名1937年在南京阵亡的志愿飞行员名单。其中，最早牺牲的则是涅日丹诺夫，1913年出生在伊尔彼得地区，1937年11月22日在南京空战中阵亡。”南京市档案馆副馆长王菡告诉记者。

　　记者前往位于王家湾的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查询时获悉，涅日丹诺夫的名字确实已经刻在烈士纪念碑上。孙中山纪念馆原文史室主任范方镇寻找发现，上世纪末中共中央统战部发文修复航空烈士公墓后，范方镇受命搜集有关苏联空军烈士的资料。几年后，范方镇在南京市档案馆查到了航空烈士公墓中苏联烈士的名字，他发现，在南京空战中牺牲的苏军烈士共有6位，其中就有涅日丹诺夫的名字。

　　“涅日丹诺夫·尼古拉·尼基福罗维奇中尉1913年生于乌拉尔州伊尔比茨克区伊尔比特市1937年11月22日南京。”这是有关于烈士仅有的资料，它提供了烈士的家乡、年龄等信息，但也仅此而已，烈士是什么人，他有着什么样的家庭，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这不得不说是很大的遗憾。此前，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研究人员胡卓然考证苏联援华首战日期的同时，也对首位阵亡烈士进行了为期一年多的寻访，但遗憾的是，由于俄罗斯查询烈士的档案需要直系亲属，寻找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俄国小城户籍管理处意外发现线索

　　那么，涅日丹诺夫的家乡是否会有他的资料呢？记者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俄罗斯。俄罗斯当地专家告诉记者，伊尔比特市是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东部的一个城市，位于尼察河畔，位于州首府叶卡捷琳堡以东204千米，城市形成于1631年，正式建立于1775年，2015年人口37655人，城市总面积6423公顷。为此，记者越洋致电叶卡捷琳堡，找到了当地乌拉尔国立交通大学两位留学生小姜、小乔，请他们与记者一起连线寻访。

　　“我们需要寻找到这位英雄飞行员。”昨天中午，两位中国留学生驱车4小时，抵达了伊尔比特市，他们第一站就来到伊尔比特市户籍管理处。”在经过一个小时的查询后，工作人员安娜非常抱歉地告知两位中国留学生：“查无此人，更没有亲戚的联系方式。”两位留学生又来到了政府、文史等多个部门询问，但由于年代久远，都没有结果。

　　寻访工作似乎陷入山穷水尽。但此时，终究烈士与中国有缘,户籍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又告知两位留学生，他们再三核实到一条线索，户籍处以前曾拥有过一批阵亡烈士资料，但这些资料已经转交给当地的博物馆了，两位中国留学生再次驱车赶往位于基洛夫大街50号的伊尔比特人文历史博物馆。

　　“感谢来自东方的你们，给我们带来了关于英雄的最新资料与信息！”跨进伊尔比特人文历史博物馆，馆长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看完两位留学生带来的资料笑了。这座博物馆始建于1883年，当时是以小学校的校舍基础建立的，后于1911年搬迁到莫斯科商人米哈伊尔洛夫的房子里，此后一直没有搬迁过。数十年前，博物馆接收了户籍处的一批烈士资料，而在资料中，就有一份特殊的档案夹，档案夹上，俄文名赫然纸上：涅日丹诺夫·尼古拉·尼基福罗维奇。

　　人文历史博物馆

　　发现珍贵档案与照片

　　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走进昏暗的资料室，小心翼翼取出的泛黄档案夹，一股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份冥冥中终究要与中国人见面的珍贵档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在两位留学生给记者发来的现场档案夹照片中，记者看到，有一份数页纸的涅日丹诺夫的生平以及简介。

　　最为关键的是，档案中记录了涅日丹诺夫牺牲于1937年11月22日的空战，并被苏联授予红色勋章一枚。档案的记录和5月5日史料发布会发布的档案文献实现了互证，他就是我们要找的苏联援华在南京上空首战牺牲的飞行员！

　　在这个档案夹中，更让人惊喜的发现，无疑是首次发现的4张英雄飞行员的照片，也首次揭开了涅日丹诺夫的神秘面纱。在这四张照片中，童年时代的涅日丹诺夫在母亲的拥抱下，一家三口甜蜜合影，威严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这个家庭应该是甜蜜、富足。紧随而来的是青年时代的涅日丹诺夫，一身戎装、金发碧眼、帅气坚毅的他，似乎拥有着一切年轻人的梦想。“这批照片中，还有一张非常重要，也就是涅日丹诺夫的飞行员照，根据照片中他的相貌，他是1937年前往中国，当时只有24岁，这张照片应该是他飞往南京作战前拍下的照片，也是最后的一张遗照。”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表示。在这张照片中，一席飞行大衣的涅日丹诺夫头戴飞行眼镜，表情若有所思，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即将飞往遥远的东方古都南京。

　　涅日丹诺夫牺牲在南京时，他在家乡是否还有亲人？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在档案里发现，1938年，当家乡传来涅日丹诺夫牺牲的消息时，他的老母亲涅日丹诺娃·芭拉斯科维娅·戈尔杰耶夫娜悲痛欲绝，但也为儿子的英雄事迹感到自豪。后来，涅日丹诺娃一直居住在斯维尔的洛夫斯克市的普希金大街，也就是今天的叶卡捷琳堡市，一直思念着儿子直到去世。“他的直系亲属如今已经去世，如果说还有一些亲属的话，估计只剩下侄孙辈了。”

　　英雄是两国人民“鲜血与生命”战斗友谊代表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这是烈士的完整档案和肖像照片的首度发布，终于填补了史实的空白和缺憾；也让英雄的年轻面容和生平事迹，能够重回他曾保卫过的这座城市。在今后市方志办编史修志时，也将把英雄的生平载入城市史册的一页！”昨天，当记者把这个档案以及照片发现的消息告诉苏联援华首战日期史实发现人、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研究人员胡卓然时，已寻找这份史料长达一年多的他，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胡卓然告诉记者，之前，虽然有充分的史料证实，1937年11月22日在南京牺牲的涅日丹诺夫，是苏联援华航空首战中，首位在空战中牺牲的烈士。但是，关于烈士的生平情况此前没有发现任何档案，烈士的照片也没有被发现。从抗战史研究和编史修志的角度来说，编纂有关资料时，关于这位异国英雄的生平只能写上一句话，这是一个有待于填补的遗憾空白。“这位为了援助中国人民抗日而在与中国军民并肩作战时牺牲的首位苏联航空烈士，留给他保卫过的这座城市的记忆，不应该是一个抽象的日期记录。”胡卓然表示。

　　“档案照片的发现，意义太重大了，就像习主席在俄罗斯报纸上写的那样，中国人民和俄罗斯人民在反法西斯和军国主义的战斗中相互支持，相互援助，并肩战斗，用鲜血和生命凝成了战斗友谊，涅日丹诺夫正是这种友谊的典型代表。”南京师范大学教授经盛鸿告诉记者。此外，从史学研究的角度来看，也纠正了史料的差错，十多年前他所编辑的《南京大屠杀史料集》中，就将苏联援华首战定为1937年12月1日。“接下来修订《南京大屠杀史料集》时，我会把时间修订为11月22日。而我的最新著作《南京沦陷8年史》中，也会采用这个最新发现。”

　　本版撰稿新华报业全媒体记者成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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