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秣陵”非彼秣陵 秦代的秣陵不在江宁而在清凉山上

龙虎网讯 秦始皇东巡时来到金陵，志得意满地站在昔日对手楚国的故土上。一个方士站出来泼冷水，说自己发现这里山岗延绵，聚起了帝王之气，恐对咸阳的万世之基不利。嬴政当即发动民夫，凿断山岗，泄掉王气，同时还把金陵的名字改成“秣陵”，按郡县制设县。

历来史学界回顾这段历史时，都认为秦汉400多年间的秣陵县在今天江宁秣陵。然而南京师范大学王志高教授在其新书《六朝建康城发掘与研究》中，提出一个新观点：最早的秣陵应在今天南京市中心的张府园一带。

秦代的“秣陵”可能仍在清凉山上

秦汉秣陵县的位置，古文献中有多种说法。研究六朝南京历史地理的三大“圭臬”——唐《建康实录》、宋《太平寰宇记》、宋《景定建康志》都认为在今江宁秣陵，因此民国以来的权威著作都沿用这一观点。

但王志高教授在书中《秦汉秣陵县治新考》一文内介绍，他在《宋书·州郡志一》、《资治通鉴》胡三省注、《元和郡县图志》等文献中也看到了与“权威观点”相左的声音——秦汉秣陵县也可能在今天南京主城区的西南。

文章的开头，我们说到嬴政把楚国在清凉山上建的“金陵邑”改名为“秣陵县”。可是，没有文献提到嬴政改名的同时还搬家了。不过《景定建康志》在“楚金陵邑城”的条目说，在汉高祖六年，金陵邑被废弃了。《汉书》也证实，因多年的战乱终结，这年冬天刘邦下令，天下的县邑都要重新筑城。王志高教授由此认为，秦代的“秣陵”可能仍在清凉山上，汉初从山上搬到山下。但搬到哪儿呢？文献又没有说。

张府园出土汉代云纹瓦当可能是“县衙”遗迹

在文献研究陷入僵局时，不妨求助考古发现的实物证据。除了秣陵，秦汉时今天南京行政区内还设置了江乘（今栖霞）、胡孰（今江宁湖熟）、丹阳（今江宁小丹阳）、溧阳（今高淳固城）等县城，这些地方的周围都已经普遍发现了汉代的城址或建筑遗迹与较密集的汉墓群。这些考古发现是推测甚至锁定古县城位置的关键证据。

王志高教授介绍，然而迄今为止，今天江宁秣陵所在地，既未有秦汉城址及相关遗物之发现，也未见任何两汉墓葬，目前发现最早的墓葬是西晋的。而江宁秣陵老地名中，与城址有关的“司门桥”、“秣陵关”则分别起源于元、明，与秦汉时的秣陵联系不上。

再看南京的主城区。不仅《宋书》、《南史》记录了六朝时期人们在今天通济门、玄武湖周围一带发现了汉墓。新中国成立后，南京城区施工发现汉墓更为频繁，发现地点集中在大光路、鼓楼、中华门外三个位置。除了墓葬，上世纪90年代，今张府园以西一线地下八、九米深处，曾出土秦至汉代的遗物，有陶网坠、石斧、石锛、印纹硬陶片等。2010年，在王志高教授主持发掘的张府园考古工地中，又发现了西汉的云纹和云树纹瓦当。瓦当的出现，就意味着很可能存在较高等级的建筑。或许这里曾建有官署的办公楼，就是汉代秣陵县的所在地。

王志高教授认为，从目前发现的考古证据看，江宁秣陵没有发现汉代遗迹，张府园周围的汉代遗迹却有不少。汉代秣陵县位于今天张府园的可能性更大。今年江宁秣陵的得名是西晋后开始的。

找到汉代秣陵，就找到六朝繁华的“出发点”

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功夫确定秦汉代秣陵县的位置？因为有重要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与之有关。

我们知道东汉末年，孙权的“大本营”本来在镇江，先有自家谋臣张纮劝他，秣陵的山川形胜“今处处俱存，地有其气，天之所命，宜为都邑，”而后刘备去镇江与孙权会面时，途中“宿于秣陵，周观形势，亦劝（孙）权都之”。孙权遂移镇秣陵。确定汉代秣陵县的位置，就知道张纮、刘备考察南京的视角在哪了。他们的进言，直接影响了孙权日后称帝定都的地点，南京也因而首次成为一个政权的首都。

王志高教授在文中表示，如果确定汉代秣陵在今天张府园，那么就说明孙吴建都之前的金陵并不是一片未开垦的处女之地，其地作为战国楚金陵邑城、秦汉秣陵县治所在，已历经数百年的发展，其源头甚至可以上溯至以北阴阳营、锁金村等遗址为代表的新石器时代及商周时期。此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为即将到来的六朝建康都城300多年的辉煌奠定了基础。

来源： 扬子晚报网 　　编辑：陶禹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