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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下旬,在大检察官研讨班期间,最高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张军,当着全体与会省级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和最高检各厅室局主要负责人的面,把新一届最高检党组第一轮巡视发现的问题,点名道姓作了通报。“张军检察长讲得直截了当,会场静得没有声音,恐怕掉根针都能听见。”对于一个多月前深圳大检察官研讨班上发生的一幕,最高检巡视办工作人员至今记忆清晰。
在参会人员的印象中,在这样的场合点名道姓指出问题,“这种做法前所未有”。“被点名的无地自容,压力很大;没有被点名的也深受震动,那种震慑力让人感受到了新一届最高检党组抓巡视整改落实较真碰硬不一样的气场。”
党的十九大后最高检党组第一轮巡视结束后,4个被巡视的省级检察院党组和2个被巡视的最高检机关厅级单位党组织,均被指出了存在的问题。最高检巡视组反馈时,不仅列出了实实在在的“问题清单”,而且给每个单位都开出了具体的整改“药方”。同时,最高检还派出督查组,下到每个被巡视单位进行抽查……种种行动表明,这一轮巡视整改,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见真章、动真格、求真效。
真严肃
巡视反馈一针见血讲问题,许多用语让人脸红心跳头冒汗
今年4月至6月,最高检党组组织5个巡视组,对重庆、浙江、内蒙古、青海4个省级检察院和最高检机关服务中心、民事行政检察厅2个厅级单位党组织进行了党的十九大后检察系统内第一轮巡视。
7月初,各巡视组陆续向被巡视单位反馈巡视意见。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巡视反馈,5个巡视组对被巡视单位党组织在总体上作出的肯定性评价,篇幅都很小,多数仅为100余字,呈现在书面上也就五六行。而对被巡视单位的问题,则真正占了突出、重要位置。
记者获准翻阅了部分巡视反馈意见,发现这些材料写得都很实在,特别是讲问题部分,没有客气话,绝少绕弯子。
比如,反馈意见中有这样的话——
“政治生态不良,‘小山头’‘小圈子’反映较多,少数领导干部有‘领地’意识”;
“个别领导干部做‘两面人’,阳奉阴违,对上迎合,对下苛刻”;
“有的新提任干部公认度不高”;
“有的领导干部下基层,工作餐后又接受宴请”;
“出省培训异化为变相福利”;
“公务接待费用‘移花接木’”;
“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积习难改”等等。
这些问题,说得都直触痛处,而且,厉害的是,每一个问题后面,都有具体的事例和数据,绝不是“戴高帽”。
有一个检察院执行最高检的批复打折扣、搞变通,甚至加进了自己的意思。反馈时,巡视组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存在的问题,要求作出解释说明。当时,有关人员的头上就冒了汗。
对于整改落实,严肃反馈是一手,而严肃督查则是另一手——
为推进第一轮巡视反馈意见整改落实,前不久,最高检向6个被巡视单位分别派出督查组,采取的方法是,事先不打招呼、不发通知,也不听汇报,而是直接下到每个被巡视单位,对巡视反馈后各单位整改落实情况进行突击抽查。
督查组“一竿子”就插到了基层,“悄悄干活”,摆脱了以往“被安排”的工作模式。他们先从基层查起,不要材料,完全通过自己的眼睛看、耳朵听、亲身感受,了解巡视整改压力在基层的传导情况,看基层知不知道这个事、有没有同步的动作、落实的情况如何等。
抽查完基层检察院,他们再到市级检察院,以同样的方式检查市院的落实情况,并向市院反馈在基层院抽查中发现的问题。
最后,督查组才到省级检察院,全面检查省院的落实情况并反馈在基层院、市院发现的问题,面对面交换意见,提出整改建议。
“督查的目的是为了强化上级院的指导帮助作用。”最高检巡视办主任肖卓说,“不是说反馈完就完了,被巡视单位自己去改吧,改成什么样算什么样。不是这样的。最高检的指导思想是,抓好整改落实,上级院必须跟踪问效,下去督查,就是要把上级院对被巡视单位的抽查变成共同抓整改落实的过程。”
真认账
被巡视单位不为问题找理由,对巡视反馈意见全接受全认领
认错是改错的前提。一件事情,先不说最终的结果如何,最初对待问题的态度,足可见思想、认识、站位。
记者有幸参加了最高检机关2个被巡视单位的巡视反馈会议,突出的感受是,被巡视单位党组织负责人对待巡视反馈,都很认真、很诚恳。
再举重庆的例子,7月6日,最高检第一巡视组向重庆市检察院及五个分院反馈巡视意见时,重庆市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作表态发言时说:“对巡视组反馈的问题,照单全收、全面接受,举一反三、坚决整改。”
再举浙江的例子,也是7月6日,最高检第二巡视组向浙江省检察院反馈巡视意见时,浙江省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表示,对巡视反馈的5方面意见,“照单全收,坚决整改”,而且要“改彻底、改到位”。
对此,全程参与其中一组巡视工作的最高检巡视办副主任吕家毅体会尤深。他告诉记者:“能承担、不推诿,不为问题找理由,是这次巡视反馈时的一个鲜明特点。”
记者在采访中也了解到,过去巡视反馈时,总会有个别被巡视单位对反馈的问题“挑三拣四”,说这个讲得不对,那个讲得过头,用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这次没有,6个被巡视单位,对巡视组反馈的问题,都认账、真认领。
比如内蒙古,7月6日,最高检第三巡视组向内蒙古自治区检察院反馈巡视意见时,内蒙古自治区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不仅表示“照单全收,坚决整改”,而且在接下来的院党组巡视整改专题民主生活会上,带领班子成员主动认领责任,带头开展严肃的批评和自我批评。
再如青海,最高检第四巡视组对青海省检察院作出巡视反馈意见后,青海省委非常肯定。省委主要领导不仅对最高检的巡视反馈给予了很高评价,而且责成省委分管政法工作的领导参加省检察院党组专题民主生活会,提出整改要求。与此同时,青海省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对巡视反馈中提到的问题,在民主生活会上主动认领了属于党组书记的责任,其他班子成员也认领了相关责任。
真认真
巡视反馈后,6个被巡视单位很快都制定了整改实施方案。以重庆为例,他们把巡视组反馈的8个方面34项突出问题,逐项剖析,认真研究,分解成135个小项,每个小项有问题陈述,有具体措施,还有责任领导、牵头部门、责任部门、责任人员和整改时限等内容,巡视整改“三个清单”(问题清单、责任清单、任务清单)“三到”(任务到人、责任到岗、落实到位)的要求完全实现了细化分解。
比如,针对巡视反馈提出的“机关党组织没有充分发挥作用”,存在党建与业务仍有“两张皮”现象、基层抓党建主要表现为“喊口号”这一问题,他们从严格落实谈心谈话制度、建立网上考核机制等入手,提出6条整改措施,每条措施都重点清楚,指向明确,与本地实际切合,拿起来就能操作,体现了制度设计者真研究了,也真思考了。
“真认真”不仅体现在工作措施的“细致”上,而且还体现在各级领导对巡视整改的“重视”上。
4个被巡视的省级检察院一把手,对做好巡视“后半篇文章”都是亲力亲为,认真对待。
巡视反馈后,4个省区市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多次主持召开党组会、党组中心组学习会,研究整改落实,压实整改责任。
同时,作为系统巡视“双主体”之一的地方党委,对做好本地检察院巡视整改工作同样认真。
整改期间,某省级纪委根据巡视组移交线索查办一起案件时,为弄清一个细节,专门派员到最高检查阅该案重点人问题的原始谈话记录和相关材料,这在以前是没见过的。
真整改
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纠偏除弊动真碰硬并非个例
用三分之一的精力抓巡视,用三分之二的精力抓整改,这是最高检党组确定的原则。从头到尾,有一句话在各个被巡视单位党组织“一班人”的心中分量很重,即“巡视整改不落实,就是对党不忠诚”,而作为巡视整改主体责任的承担者,6个被巡视单位党组织在抓整改落实上,一时一刻不敢马虎。
巡视反馈时,浙江省检察院被巡视组指出有“公车改革和机关办公用房清理不彻底”问题,表现为公务派车执行标准把关不严,存在领车补和派车“两头占”现象;省检察院新建业务大楼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办公室面积超标情况比较普遍,省检察院领导配有休息间等。
对此,浙江省检察院党组立即整改,他们修订完善了机关车辆使用办法,通过严格执行、严格把关,进一步规范公务车使用。尤其是在办公用房整改上,党组狠下功夫,省院主要领导主动带头,对办公室超标部分全部实行了硬隔离,取消了原来的休息间。
目前,该院正处级人员办公室已按要求调整到位,副处级以下人员已全部调整为两人一间。对整改后多余的办公室,也都由行装处统一收回,归口管理。
青海省某县检察院检察长违反有关规定,未经当地党委研究,擅自提高检察人员职级问题被巡视组指出后,青海省检察院立即督促该县检察院重新调整已提高职级人员的工资待遇,将不符合规定发放的工资全部上缴。目前,该县检察院检察长已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重庆市某区检察院检察长在巡视期间被发现有严重违纪行为,巡视反馈时,问题线索移交到重庆方面仅一周时间,这名检察长就被采取了留置措施。
与此同时,重庆市检察院还根据巡视反馈意见,对市院某处原处长刘某等3起检察人员参与赌博案件进行通报,并作出严肃处理。
清仓见底、拉条挂账、较真碰硬、敢于亮剑,类似的例子在集中整改阶段还有很多。各被巡视单位以钉钉子的精神抓整改落实,完成一件销号一件,工作取得了很大进展。
以4个省级检察院为例,从7月初巡视反馈到8月初一个月时间,集中整改时间过半,他们各自的整改任务完成也都过半——
重庆,135条整改任务,已完成并销号34条,基本完成53条,抓紧推进的48条。
浙江,69条整改任务,已完成34条,基本完成21条,其余14条正在整改中。
内蒙古,23个整改问题,已完成整改并销号20个,其余3个问题取得阶段性成果。
青海,57个整改问题,已完成整改27个,其余正加紧推进中。
对于这样的整改成效,普遍认为来之不易。记者采访后归纳了三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最高检党组对巡视整改高度重视。党组书记张军反复强调,巡视整改不仅看表态,更要看行动,最终看效果。他要求被巡视单位党组织切实担负起巡视整改主体责任,检察机关内部监督部门和政工党建部门自觉担负起巡视整改监督责任。进入整改阶段后,张军同志一直在关注落实进展,对许多重大问题亲自指挥、亲自督办。
另一个原因是,地方党委和纪委监委、组织部门及巡视机构高度重视、全力支持配合。以重庆为例,市委主要负责同志2次对重庆市检察院巡视整改工作作出批示,市纪委、政法委、组织部等领导,也都对与整改相关的工作大力支持。对于巡视移交的问题线索,有的省委书记直接交办,要求本省有关机构对待最高检巡视移交的线索,要按中央巡视交办的线索等级管理。有很多省,都是省级党委常委出面挂帅,启动相关线索的查核工作。
还有一个原因是,被巡视单位一把手发挥了重要引领作用。由于他们重视,所以带动了系统重视。同时,最高检巡视办、各巡视组、派驻被巡视单位纪检监察机构等,也都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对标中央标准,没日没夜工作,创新方式方法,苦干实干,有效保障了巡视整改顺利进行。
现在,巡视整改的多重效应正在不断扩大,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大家通过参与整改,做到了举一反三,巡视成果也基本实现了共享共用。
举一个例子:在这次巡视中,有个别省级院被发现自组团出国问题不少。巡视组反馈巡视意见时,不仅向问题所在的省级院进行反馈,而且还向最高检主管出国的部门进行通报。有关部门接到情况后,立即行动,加强管控,从严评估,砍掉了全国检察机关一半与工作联系不太紧密的自组团。这样,虽然是在一两个单位发现的问题,但通过全面预警、举一反三,推动了整个面上工作的改进。
还有,第二轮巡视还没开始,有一些单位就已经感到了紧张气氛,个别单位甚至希望对他们的巡视能够往后放一放,目的是想抓紧时间自查自纠,免得巡视组现在进来被发现太多问题,脸上挂不住。
对此,有分析认为,感到紧张就是好事,这说明第一轮巡视确实产生了震慑效应。最高检巡视办有关同志表示,照现在这样抓法,巡视“后半篇文章”一定能够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