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即将消失的文化印记·方言季]上海的腔调
央广网上海11月30日消息(记者郭静丁飞杨静周洪)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每一个时代,都是历史的片段,从时间深处静静走来,向崭新的未来绝尘走去。随着现代化进程不断推进,一些作为历史见证的文化印记却悄然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甚至记忆里,而那当中有我们民族的血脉,有我们每个人的根。
从今天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经济之声、都市之声、中华之声、华夏之声、香港之声、文艺之声、老年之声、中国高速公路交通广播、中国乡村之声将联合推出特别奉献《致我们即将消失的文化印记》,以人文视角呈现文化流变,以“广播纪录片”的形式雕刻文化印记。
《致我们即将消失的文化印记》第一季聚焦“方言”。方言承载着一方水土的文化基因,岁月流转,熟悉的俚语却正在改变。让我们一起,找回故乡的声音,续写缕缕乡愁。
苏扬:这里,就是上海。它有张爱玲心中活色生香的老宅,也有王安忆笔下“流言传得飞快”的弄堂。它既现代又传统,既摩登又市井。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表达。在上海,这口纯正的吴侬软语,不紧不慢,柔柔糯糯,被人们称作“腔调”。曾几何时,这“腔调”,从一个字的发音上,本地人就能敏感地知道你是否属于这座城市。
金女士:“满大街没有太多的人说外地话。不学上海话,首先购物会有问题。售货员都听得懂普通话,但他一听你说,就觉得‘侬是外地人’。”
怀揣各种梦想涌入这座城市的人,越来越多,到了2014年,每五个常住人口中就有两位是外来的。
在潮涌的南腔北调中,上海的学校、机关、服务业,出现了“推普员”。
王厂长:“推广普通话!比如同学之间用上海话讲话,就有人跑过来说:‘诶,同学,不行哦,学校里不能讲上海话,要讲普通话,你知道吗?扣分,扣分!两个人都扣分!”
上海“腔调”的淡去,令上海滑稽戏演员王汝刚心塞地发现,台下的观众和他一样越来越老,越来越少……
王汝刚:“票房越来越少。台下坐的都是白头发,从白头发看到连白头发也没有了。剧场出现一块一块空座,就像一座墙,外面的石灰慢慢脱落,露出了它的本体——座位。
不止观众变老、变少,连演员也难找。沪剧演员马莉莉演了50多年沪剧,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家乡话,今天却被年轻演员“当外语来学”。
马莉莉:“招不到人了。我们沪剧从来不到外地招生,但现在外来子女都要了。最滑稽的,老师上课教的上海话会说,但生活中突然和他说一句上海话,他会说‘老师没教过!’孩子把它当外语学,地方语言形成了地方戏,地方语言就是乡音哪!”
许多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渐渐发现,随着城市被高楼大厦不断翻新,原来熟悉的城市“腔调”,也悄然模糊了地域的边界。
马莉莉:“我先生到南京路去买东西,普通话不太会说,比划了半天,服务员和他说,“你说普通话,我没听懂”——他说,“我变外地人了!”
那些记忆里儿时的乡音俚语,如今被挤进了尚待拆迁的几条弄堂,留在怀旧的人心里。文学编辑金宇澄用从小熟悉的上海话在网上写下上海的市井故事,这部上海方言小说《繁花》为他赢得了“茅盾文学奖”。
金宇澄说,方言就像一条河流,每天都在变,但生命力非常强。文学的其中一个功能就是把时间、语言、人物固定下来。人们过了很多年看,“噢,原来当时是这样的”。
记者:“您做的事情就相当于把语言这条河流选取一个横断面,让我们看到当下的上海话、上海人?”
金宇澄说:“对。如果你是上海人,心里是用上海话念完这本书的。普通话读者肯定不知道上海话的味道,但仍可以完全读完。”
在上海田子坊附近的一家音乐吧,王昊正和他的小伙伴们为12月初即将举行的音乐脱口秀紧张排练。
王昊用上海话唱:“有一个老头,住在上头,跑到下头,看看钟头,看到时间不对头,拿个篮头,去买馒头,看到别人排在前头自己排在后头,把别人推到后头自己排在前头,结果买了两坨无厘头(在上海话俚语里,屎读作无厘头)。”唱完他笑说:“你看我们就可以把它做得很嘻哈、做得很时尚。”
这是一个人们眼里地地道道的时尚青年:他爱赛车、爱拳击、唱摇滚。王昊一直试图用现代音乐形式,结合上海本土方言,来表达属于他们这一代青年的情感和生活,上海腔调就活在他的梦想中、音乐里,从未远去。
我们上海人的上海话,是蛮“爽”的,它不做作。
“嗲”,它的语气很嗲,还有就是味道。
“活”,它的用词很活。
上海话,就一个字“灵”,灵气的灵。我们讲颜色,红,血血红;白,雪雪白;黑,么赤黑;绿,碧碧绿;黄,蜡蜡黄……
原标题: [致我们即将消失的文化印记·方言季]上海的腔调
稿源:中国青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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