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学家秦乃瑞落葬无锡陈氏墓园 后代忆往事

　　昨天，无锡籍文化名人陈西滢、凌叔华夫妇的外孙秦思源偕妻返乡，为先人扫墓。并按照无锡乡俗，在冬至前将父亲秦乃瑞的骨灰亦落葬于此。秦乃瑞是一位有着浓厚东方情怀的英国汉学家，为中英文化交流做过突出贡献。太湖之畔再添胜迹，文化名城又增佳话。

　　祭扫墓园 回忆往事

　　陈氏墓园位于十八湾姚湾一处军营内。坐落在一个土坡上，园内除了陈西滢、凌叔华夫妇的墓外，还有陈西滢父母陈仲英、杨文贞的合葬墓，以及陈西滢的姐姐陈浣、弟弟陈洪、妹妹陈汲(著名科学家竺可桢夫人)的墓。秦思源去年曾和母亲陈小滢一起来此祭扫过。当时，母子俩在墓园里呆了很久，母亲历数往事频频落泪的场面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今年，母亲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只有他和妻子代表母亲前来，再次走进墓园，看着陈氏后人新竖的墓碑和苍翠的草木，他若有所思，一时语塞。在陈氏后人的协助下，秦思源双手捧起父亲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墓穴，按无锡旧俗撒上钱币，盖好石棺，封存祭魂。又敬鲜花、摆贡品、点红烛、燃妙香，各位依次鞠躬行礼。

　　“这真是个好地方，这下父母都安心了。”秦思源话音方落，恰好在北京的陈小滢打来电话，听儿子描述了场景，在电话里连说感谢。

　　陈小滢是上世纪40年代后期随母亲凌叔华去英国，与在那里工作的父亲团聚。2010年陈小滢的丈夫秦乃瑞去世后，她便搬到北京与儿子秦思源同住。目前，陈小滢身体还不错，只是腿脚不便，行动需人搀扶。这次，她特意嘱托儿子赶在冬至之前回乡祭扫，同时把秦乃瑞的骨灰葬在陈氏墓园。

　　秦思源告诉记者，2003年，他就和父母一起来陈氏墓园扫过墓，现在父亲的骨灰在此安葬后，陈氏墓园里又多了一位亲人。他说，母亲给他取名思源，一为纪念外祖父，二寓饮水思源，让他不忘先人，不忘祖国和家乡。他现在虽然定居北京，但他很清楚，无锡有他的根脉。

　　据他介绍，他的父亲秦乃瑞(John Derry Chinnery，1924-2010)是英国著名汉学家，爱丁堡大学教授、中文系主任，苏格兰中国友好协会负责人，曾多次以中英友好人士身份来华访问，曾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1964 年，陈小滢以BBC 记者身份采访他时，得以结识并成为朋友。1970年，两人结婚。秦思源在英国读完大学后，一直在北京从事文化艺术方面的工作。秦乃瑞与陈小滢晚年也常住在北京。秦思源身上虽然有一半的英国血统，但因为父亲对东方文化的痴迷，以及其所从事的中文教育工作，让秦思源觉得，自己就是属于中国的。

　　“无锡女婿”出生英国乡村

　　对于许多上了年纪的无锡人来说，他们知道陈西滢这位文化名人，是因为鲁迅曾经“骂过他”。但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女婿却对鲁迅很有研究。

　　秦乃瑞出生并成长在英国乡村，对乡村生活的热爱促使这位中国通在1958年就专赴绍兴，探访鲁迅的生活背景。他从爱丁堡大学中文系退休后，经多年努力，完成了一部30余万字的《鲁迅的生命和创作》，经陈小滢授权，鲁迅研究专家，首都师范大学教授王家平及其博士生翻译、校注后已于去年出版。王家平认为，这是一部用流畅、平实的语言向英语世界展示鲁迅生活、思想和创作的坚实之作。秦乃瑞注意到很多中国人都知道莎士比亚等英国作家，却很少有英国人知道鲁迅等中国现代作家，他们只知道中国有孔子。秦乃瑞想让英语世界的人们像中国人了解莎士比亚一样了解鲁迅。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秦乃瑞与陈西滢是翁婿关系，但他在研究鲁迅与陈西滢的论战时，用王家平的话说，“秦乃瑞没有偏袒老丈人，他坚持了学者应有的中立立场”。秦乃瑞认为，陈西滢与鲁迅是观念的分歧。

　　文化的绵延：从英格兰到无锡

　　秦乃瑞去世后，他的骨灰一半撒在了他身体的故乡——英国乡村，另一半由妻子陈小滢带走，她要替丈夫撒在他心灵的故乡中国。秦思源透露，父亲骨灰的一小部分撒在了武昌东湖，那里是母亲的出生地。而无锡陈氏墓园是陈家祖坟地，地处苍茫的太湖之畔，景色如画，秦乃瑞和陈小滢都非常喜欢这里。归葬无锡是他们夫妇的共同心愿。陈小滢亦希望自己百年后也能归葬于此，重新偎依在父母身边。

　　梁实秋曾将陈西滢与胡适、周氏兄弟、徐志摩并称为五四以来五大散文家。虽然也是无锡走出的文化名人，但就是因为与鲁迅曾有过论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影响了他在家乡的知名度。无锡很少有人知道陈西滢生于无锡，葬在无锡。陈氏家族代表陈永华介绍，陈氏墓园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清末民初，随着入葬人数的增加，再加上陈氏后人都在外地，墓园得不到及时打理，一段时间荒乱不堪。1990年，陈氏后人对墓园进行了重修，并加筑了围墙。十年前，无锡太湖文化研究会调查胡埭地区名人墓时，发现了这里合葬着现代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陈西滢、凌叔华夫妇，本报跟踪报道了此事，为陈氏墓园得到妥善保护做了许多呼吁。

　　秦思源夫妇开心地表示，他们非常感谢家乡人民还记得他的外公、外婆，感谢无锡各界的关怀、军营驻军的爱护，感谢《江南晚报》的持续关注。陈永华透露，考虑到无锡陈氏墓园里安葬着多位名人，他们正与相关部门沟通，打算将其申报为文保单位，以便今后更好地管理和凭吊。

　　据悉，这次跟随秦思源夫妇一同来锡的还有天津卫视的纪录片摄制组，他们正在跟踪拍摄秦思源，要用镜头记录下这位在华外国人的印记。秦思源这位名人之后，他已经接过了父亲的接力棒，目前担任了苏格兰中国友好协会荣誉副会长，他表示，自己为中英文化交流做的事情还很少，未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张月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