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获诺奖 最早灵感来自高邮发现青蒿能治疟疾
屠呦呦
记者刘旺王诗韵实习生徐苏宁
【阅读提示】
10月5日，瑞典卡洛琳斯卡医学院宣布，将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一半授予中国科学家屠呦呦，以表彰她发现了青蒿素。
“青蒿素”的发现与扬州渊源颇深。通过扬州中医院相关专家的指引，记者查找相关文献了解到，1969年，有关高邮县农村医生使用青蒿治疗疟疾的报告，引起了科研人员的注意；1978年，一个高级别的“青蒿素治疗疟疾科研成果鉴定会”在扬州召开，会上首次宣布了“青蒿素治疗疟疾研究成功”。
神秘“523任务”
在高邮发现青蒿能治疟疾
上世纪60年代，美国发动了越南战争。与此同时，疟疾肆虐东南亚，疫情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美国国内当时已经基本消除了疟疾，但为了解决侵越美军的难题，专门成立了疟疾委员会，组织大量科研机构和专家开展抗疟疾新药研究。后来公开发表的资料表明，到越南战争结束，美国共筛选了二十余万种化合物，但始终没有取得理想效果。
越南则向中国寻求帮助。1967年5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和国家科委在北京召开了抗药性恶性疟疾防治全国协作会议，组织60多家科研单位协力攻关。防治抗药性恶性疟疾被定性为一项援外战备的紧急军工项目，以5月23日开会日期为代号，称为“523任务”，一直沿用下来。
昨天，记者在扬州中医院中医科主任高鹏的指引下，找到了由中国科协编写的《中国中西医结合学科史》。该文献中介绍，南京地区“523中草药”研究小分队在民间调查中发现，江苏省高邮县农村医生和群众，使用当地的青蒿治疗疟疾取得良好效果，并于1969年写成一份报告。1976年6月至10月，高邮县5个实验区的26个观察点，服用青蒿治疗疟疾24万多人，发病率比1975年同期下降了50%；用青蒿治疗现症间日疟201例，有效率达89%。卫生部两次派遣所属的中医研究院到高邮访问调查，肯定了青蒿治疗疟疾的疗效。
确认研究成功
屠呦呦或曾来扬参加鉴定会
屠呦呦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1971年下半年的一天，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中的几句话触发了屠呦呦的灵感：“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绞汁使用的办法，和中药常用的煎熬法不同。这是不是为了避免青蒿的有效成分在高温下被破坏？后来屠呦呦用沸点只有53℃的乙醚，成功提取了青蒿素。
1972年3月，“全国523领导小组”办公室在南京召开的会议上，屠呦呦报告了青蒿对鼠疟原虫近期抑制率可达100%的实验结果。
最终，青蒿素也是在扬州宣布研究成功的。1978年11月23日至29日，“青蒿素治疗疟疾科研成果鉴定会”在扬州召开。会议由全国疟疾防治研究领导小组主持，时任卫生部党组成员郭子恒、时任中医研究院院长季钟朴，以及国家科委、总后卫生部、江苏省卫生局、扬州市卫生局等有关领导参加了会议。出席代表来自全国40余个主要研究、协作单位共104人。
经与会代表的认真讨论，会议通过了青蒿素鉴定书，确认研究成功。1979年第1期《新医药学杂志》的报道称“青蒿素治疗疟疾的研究成功，是继承发扬祖国医药学遗产的一项重大科研成果。”
作为中药研究所“523任务”研究组组长，屠呦呦本人应该出席了这次会议。但由于当时强调科研集体，相关文献中没有提到个人的名字。
2011年9月，屠呦呦因青蒿素获得拉斯克奖；2015年10月5日，屠呦呦再因青蒿素获得诺贝尔奖。
遗憾的是，由于年代久远，记者试图寻找到当年参加过“青蒿素鉴定会”或参与过“523任务”的科研人员，至发稿时仍未有线索。
【疟疾其病】
老人回忆：过去防疟主要靠“躲”
如今扬州疟疾罕见，极少使用青蒿素
疟疾是与结核病、艾滋病并称的全球最严重的传染病之一，以致死率高著称，大多数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暴发。世卫组织认为，青蒿素联合疗法是目前治疗疟疾最有效的手段，也是抵抗疟疾耐药性最好的药物。疟疾在中国民间俗称“打摆子”。现代人可能对疟疾没有很直观的印象，那么得疟疾究竟是怎样的体验呢？
打摆子
一会儿冰冷一会儿发烧
“我们扬州一般把疟疾叫做‘打摆子’，也叫‘寒热病’，特点就是一会儿浑身冷得发抖，四肢冰凉，大夏天裹着被子都嫌冷；大约10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又开始发热，能高烧到40摄氏度。病人苦不堪言。”市民陆先生介绍，他今年66岁，上世纪60年代，他本人就患过疟疾，当时疟疾是很常见的传染病，一个村子里时不时地会有人发作。
“那时候用什么药治疗我不记得了，但是民间有很多偏方，有用艾叶煮汤的，有用青蒿煮汤的，有用桃叶煮汤的，有吃辣椒的，还有把大蒜和辣椒捣碎一起吃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有一个偏方相信的人最多，就是‘躲’。”陆先生介绍，“躲疟疾”就是离开人群，躲在房间里不见人，要求把门紧锁，帐子也关好，这样“疟疾”找不到，人就不会感染了。
“这种‘躲’法，可能对抑制传染有一定效果，和隔离的道理类似。但是对已经感染了疟原虫的患者，并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我那时躺在床上，一会冷一会热，心里就想，恐怕是没躲好，等这阵子过去了，躲到另一个房间去。”
陆先生介绍，印象里没有熟人因为疟疾死亡，但是都受了不少罪，进入上世纪80年代后，疟疾就渐渐消失了，近几十年没有再听说周边有人得过这种病。
5旬专家
从未使用过“青蒿素”
现在这种传染病的情况如何？昨天，记者采访了市一院主任药师孙安修，他却说：“我快要50岁了，但是我在工作中从来没有使用过青蒿素，因为在扬州地区，疟疾已经十分罕见了，但是这并不会减少我们对青蒿素的敬意。”
孙安修介绍，他在上学时就已经知道青蒿素，这是一种我国独立研制出来的药物，研制过程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最后取得了成功。
“作为一名药剂专业的学生，青蒿素的研制成功，一直激励着我们努力学习，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投身到这样伟大的科研中去，研制出有益于人民身体健康的药物。”
孙安修介绍，随着经济发展，人民生活的卫生条件改善，以及各种新式药物的普及，不只扬州地区，现在全中国疟疾都已经很少见了，南方边远山区可能偶尔会出现一些病例；另外，一些去东南亚或非洲旅行的中国人，有可能在当地感染疟疾，但是这种情况相对较少，且疟疾症状明显，现在也有了更先进的药物可以治疗，不会形成大范围的传染。
新闻词典
疟疾
疟疾是由一种叫做疟原虫的寄生虫引起的传染性疾病。它通过受感染的蚊子叮咬进行传播。这种寄生虫在人体的肝脏中繁殖，然后感染破坏血红细胞，不断繁殖，不断破坏。在所有热带病中，以受疟疾威胁的人数与发病数字为最多，居世界卫生组织重点研究的六大热带病的首位。
感染疟疾，在被蚊子叮咬10～15天后，人会出现发烧、头痛和呕吐等症状，民间称作“打摆子”，就是一会儿发热，一会儿觉得寒冷而打冷战。如果疟原虫侵入脑部血管，则会导致最为严重的脑部疟疾，通常会造成病人昏迷。严重的疟疾患者甚至会因此丢掉生命。
根据2014年12月发布的情况估计，2013年约有1.98亿疟疾病例，有58.4万人死亡。大多数死亡发生在非洲儿童中，那里每分钟便有一名儿童死于疟疾。在我国，经过医学工作者和疾控部门的多年努力，全国疟疾病人由20世纪70年代初的2400多万减少到目前的数十万，部分省份现只见散发病例，我们甚至有望在2050年全面消灭疟疾。
【青蒿其物】
小儿阴虚发热
青蒿鳖甲汤有奇效
但切勿自行服用
因为疟疾已经很罕见，在扬州地区，青蒿一般都有其他的妙用。记者就此采访了苏北医院药学部主管中药师孙家艳。
“青蒿素是从青蒿茎叶中提取出来的一种成分。”孙家艳介绍，而青蒿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很常见。“中医学中所讲的青蒿为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黄花蒿的全草。青蒿可用来清热退蒸，解暑等。”青蒿广布于全国各地，夏秋两季采收。1700年前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以用来治疗疟疾。《药典》中也记载：“鲜用或阴干，切段入药。有清虚热，除骨蒸，解暑，截疟的功效。”
孙家艳介绍：“在中医里，青蒿一般与其他药配伍使用，不单味药使用。用于温邪阴伤，夜热早凉。比如青蒿鳖甲汤。”
常见的小儿夏季热、肺结核、肾结核、肾盂肾炎等引起的夜热早凉不出汗的一些症状，确诊为阴虚火旺的话，都可以食用青蒿鳖甲汤加减治疗。
有些小孩长期发热无汗多尿，伴有口渴，会因为久热伤阴耗气而出现诸多病症。出现这类症状时医生确认为阴虚发热的话可以食用青蒿鳖甲汤。“但临床实际使用得较少，因为小孩子汤药依从性要差一点。”孙医生介绍，青蒿苦寒清热，辛香透散，长于清热阴、分伏热，所以可治温病后期，余热未清，夜热早凉，热退无汗，或热病后低热不退等。
青蒿也可用于阴虚发热，劳热蒸骨，其表现出来的症状就好像热是从骨缝里蒸发出来的一样，同时伴有低热心烦，易怒，面颊生火，口干咽痛，如肺结核，骨结核等。孙医生建议可用青蒿配伍银柴胡、胡黄连、知母、鳖甲等清热，如清骨散。
青蒿可以清虚热，药效快且显著，但孙家艳提醒市民，不建议日常自行服用，要就医后针对某些疾病遵医嘱服用，切勿自己对号入座自行对照配药吃。另外阳虚发热忌服，脾胃虚弱、肠滑泄泻者忌服。
小贴士
青蒿7种药用
1.治疗虚劳盗汗、烦热、口干：青蒿一斤，取汁熬膏入人参末、麦冬末各一两，熬至可丸丸如梧桐子大，每食后米饮下二十丸。(《圣济总录》青蒿丸)
2.治疗暑毒热痢：青蒿叶一两，甘草一钱，水煎服。(《圣济总录》)
3.治疗虚劳久疟：青蒿捣汁煎过，如常酿酒饮。(《本草纲目》)
4.治疗疟疾寒热：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补缺肘后方》)
5.治疗温病夜热早凉，热退无汗热自阴来者：青蒿二钱鳖甲五钱细生地四钱知母二钱丹皮三钱，水五杯，煮取二杯日再服。(《温病条辨》青蒿鳖甲汤)
6.治疗蜂螫人：青蒿捣敷之。(《补缺肘后方》)
7.治牙齿肿痛：青蒿一握，煎水漱之。(《济急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