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敲型”非法买卖外汇犯罪特点及治理

我国实行严格的外汇管制，未经国家外汇管理部门许可，在外币与本币之间进行资金兑换的行为属于非法买卖外汇。近年来，外汇掮客、地下钱庄等借助虚拟币、境外空壳公司等载体、渠道，非法买卖外汇，对我国正常外汇秩序造成较大冲击。

为依法打击非法买卖外汇等犯罪，维护国家外汇管理秩序，江苏省检察院对所办理的涉外汇犯罪案件进行了系统梳理与分析，针对办案基本情况、案件主要特点总结提炼，并提出相应的治理建议。

案件基本情况

2020年至2023年6月，江苏省检察机关共办理涉外汇犯罪案件69件207人，其中审查逮捕32件77人，审查起诉37件130人，涉案韩元、美元、南非兰特、泰铢、奈拉等外汇折合人民币533亿余元。

从案件数量来看，2022年，办理涉外汇犯罪案件19件57人，与2020年、2021年相比，增长了63.6%、5.6%。覆盖南京、苏州、无锡、常州、镇江、扬州、南通、盐城、淮安、徐州、连云港等11个地级市。

从涉案人员情况来看，审查起诉的125名犯罪嫌疑人中，实施犯罪时年龄在25岁以下的有6人，占5%；26岁至45岁的有104人，占83%；46岁以上的15人，占12%。大学文化25人，占20%；大专文化20人，占16%；高中及以下文化80人，占64%。

从犯罪手段来看，37起案件从传统“倒买倒卖外汇”模式演变为“对敲型”变相买卖外汇模式，涉案人员主要通过地下钱庄、虚拟币交易、注册空壳公司、虚假贸易、非法移机境外的境内商户POS机刷卡等方式完成资金非法汇兑，转移资金手段更加隐蔽，侦查取证难度更大。

案件呈现的主要特点

以买卖虚拟币为媒介，“搭桥”完成换汇交易。为规避正规渠道换汇的额度限制和金融监管部门监管，大量外汇掮客利用虚拟币的跨国界和便利性等特点，串联购汇客户与币商，以虚拟币为媒介进行境内人民币与外国法定货币的间接兑换，实现外汇对敲，以赚取汇率差。如申某等6人非法经营案，申某利用其在尼日利亚生活的便利，从当地有换汇需求的人手中收取法定货币奈拉，然后购买比特币、泰达币等虚拟币，通过境内货币交易所或币商交易兑换成人民币，不到两年时间卖出的虚拟币折合人民币35亿余元。

依托外贸口岸开放便利，注册境外空壳公司非法结算。一些外汇掮客利用外贸口岸提供的优惠便利，在境外注册空壳公司、开设离岸账户用于外汇代收代付，外汇和人民币直接交易隔离，不发生物理流动，规避非法汇兑风险。从形式上看没有倒卖行为，实质上已完成了非法的换汇活动。如李某等人非法经营案，李某等人自2009年起在英国等地注册7家空壳公司，开设11个离岸账户，用于开展买卖外汇和外贸代收代付等业务。

虚构外汇资金流，自卖自买骗取出口退税补贴。骗税人员利用外汇掮客控制的境外公司，用自有资金购买自有产品，虚构交易制造出口货物收汇的假象，以此骗取税收补贴，呈现出“真实票单、有货流动、虚构资金”的特点。如张某某、吴某等8人骗取出口退税、非法经营案，张某某利用生产的电子产品作为出口道具，串通上海某公司（具有出口经营权）外贸部经理顾某，以外汇掮客吴某为虚假境外客户并提供外汇兑换资金，实施虚假出口，仅一年多就骗取出口退税人民币3663万余元。

私设地下钱庄交易外汇，实现跨境转移资金。地下钱庄在境内外均持有大量资金，具有两套相对独立的结算体系，境内资金未接受国家金融监管，实际发生的资金流规模和交易属性无法掌握，难以进行正常的收支统计，给查处打击带来难度。如章某甲、章某乙非法经营案，章某甲联系换汇客户，章某乙通过甘肃“马氏地下钱庄”实行非法买卖外汇，造成外汇损失约合人民币1.9亿余元。

对策建议

虚拟币搭桥换汇、外汇掮客、地下钱庄等非法汇兑，游离于金融监管体系之外，不仅严重扰乱我国外汇管理秩序，而且为洗钱犯罪分子转移赃款提供渠道，助长电信网络诈骗、网络赌博、贪污腐败等犯罪活动，严重威胁金融稳定和国家安全。

加大多维打击力度。坚持深挖彻查和全链条打击，对外汇掮客、地下钱庄及交易对手进行全面侦查，在查清境内资金来源的同时，注重查明境外资金去向。加强跨境协作打击，纵深打击隐居幕后、实际操控的犯罪人员，不断压缩外汇掮客、地下钱庄的生存空间。

完善监督管控体系。建立健全与公安、海关、外汇、税务等部门协调配合工作机制，搭建合作平台，定期召开联席会议，共同分析金融犯罪的最新动向以及提出相应对策，推动信息共享、线索互移、成果共用。加大对金融、外汇等部门转移的可疑交易信息和交易记录的排查力度，精准打击非法跨境汇兑活动。对符合刑事立案条件的违法行为，及时移交公安部门处理；对于案件中涉及的行政违法案件线索，及时向行政执法机关移送，同步移送相关证据材料，提升执法司法办案合力。

数字赋能线索研判。充分发挥大数据在线索发现、证据审查、诉源治理中的积极作用。探索建立数据法律监督模型，加强对异常交易行为模式提炼总结，研发可疑交易模型，重点关注资金集中入账、少数人控制多个账户、调拨频繁等异常特征，精准识别外汇掮客、地下钱庄，提升线索发现研判能力，积极助推线索成案。

（作者单位：江苏省人民检察院、江苏省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