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见证人讲述无锡工行资金市场化解“钱荒”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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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锡改革开放的金融史上，不得不提曾经闻名全国的无锡资金市场：它存在的15年里，辐射全国30个省市自治区，总计拆借6700余笔资金，金额7000余亿元，是当时全国最大的银行间调节资金余缺的中枢，为改革开放初期的无锡地方经济建设作出过卓越贡献。时任工商银行无锡分行计划科科长、人称资金业务老法师的诸季华今天就给我们讲述了这段32年前的金融传奇。

无锡工行实图

      难题：银行供血不足无法满足经济发展需要

      诸老介绍，无锡资金市场的诞生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当时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在我国经济总量规模很小、综合国力不强、技术水平又较低的      大环境下，特别偏重于发展的速度，最典型的就是中国建筑第三工程局1982年到1985年创造三天盖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在全国掀起了一股热火朝天争分夺秒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高潮。可就在1986年1、2月份，无锡市工业总产值却仅比上一年度同期增长了3.7%，增幅之低极为少见，这引起了江苏省、无锡市领导的高度关注。经过政府部门和金融系统联合深入广大企业调查研究得出的结论是，电力和资金供应不足导致生产徘徊不前。

      企业这边缺钱饿得嗷嗷待哺，但此时的银行却又被刚执行不久的“实贷实存”捆住了手脚：1981年我国开始实行银行信贷计划管理，改变了之前人民银行和专业银行的资金往来以计划指标层层下达的方式，开始实行“上贷、下存、先存后用”的办法。也就是说，一家银行在账面上有多少存款，才可以放出去多少贷款。诸老指出，改革开放初期老百姓不富裕，能存到银行的钱极为有限，尤其是沿海地区经济发展迅速，企业贷款需求巨大，银行多为“借差行”（贷款大于存款的商业银行），如何在合规的前提下“造血”支持实体经济，成为当时摆在银行面前的最大难题。

      破解：冲破条块约束全国范围拆借闲置资金

      “物资可以流通，资金为什么不能流动？”从1984年工商银行正式成立起，初始角色就是“企业运营资金贷款的主要来源”，就开始配套发展资金横向融通。1986年10月，工商银行南京、无锡、苏州、常州四市在无锡签约成立短期资金市场，通过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银行间联动，用“空间差”、“时间差”、“行间差”来调配银行间的资源，拆借的资金支持各地经济建设。比如，沿海地区银行因发展需要普遍缺乏资金，而内地的新疆、西藏却因为经济发展较慢，银行存款反而比较充裕并闲置，这为拆借留下了极大空间。

      “说着简单，做起来却极为不容易。当年正是中国现代金融市场的萌芽阶段，无论金融机构、产品还是相关法律法规都很少，银行间彼此没有类似的合作先例，对于这种金融创新形式，很多人是持观望态度的。”诸老举了个非常有意思的例子，当年他们找到某银行广州分行，该行明明是“存差行”（存款大于放贷款的商业银行），却开口要求无锡资金市场拆借2000万“救急”，诸老立刻明白这是“考验”，一个电话就调来了资金，让该行刮目相看，很快也就成为了无锡资金市场的活跃分子。“万事开头难，当年为了打开局面，我们可谓绞尽脑汁，甚至担着风险。在计划经济物资紧缺的时候，内地的银行会有一些在当年绝对是违反政策的附加条件，比如想办法争取点冰箱彩电的配额。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想尽办法去解决，尽最大可能在全国范围拆借闲置资金支持无锡地方经济建设。”

      辉煌：曾为全国最大调节银行资金余缺中枢

      据介绍，由于当时无锡资金市场始终坚持“平等自愿、互利互惠、协商一致、恪守信用”的原则，遵循“服务为主、信誉第一”的方针，在接受委托后，一般在当场或一两天内即出作答复，不管“生意大小”， 拆入或拆出，均一视同仁、热忱接待，牵线搭桥、提供信息，努力组织成交。即使不能成交，也及时反馈市场行情，说明不能成交的原因，得到了各方的广泛信任。当时业务发展迅速，平均每天成交2.9笔、金额2400余万元，成为了全国最大的银行间资金余缺调节的中枢。

      诸老笑谈，由于当年无锡资金市场业务延伸至全国30个省市自治区328个“工农中建”行处，他跑遍了全国除台湾以外的所有省份，坐遍了货机、火车、马车等各种交通工具。至2000年左右，资金市场退出历史舞台。这个不集资、不组网、不追求盈利的无形资金市场，总计拆借出6700余笔资金，金额7000余亿元，发挥出的金融能量轰动全国，受到了人民日报、金融时报、经济参考报、新华日报等数十家中央级、省级媒体的争相报道。全国各地前来观摩、取经的同行不计其数。诸老特别强调，这些拆借来的资金每年约有200亿用在了无锡，虽然大部分用于支持国有大中型企业发展，但根据当时信贷部门的反馈，其中至少有20%是流向了乡镇企业，这对“苏南模式”的孵化注入了相当可观的发展动力。

无锡资金市场当年的成功经验曾引起各大媒体的争相报道，轰动全国

      淡出：因国强民富完成使命而退出历史舞台

      当年如此红火的资金市场现在为何却销声匿迹?诸老表示，这恰恰说明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国强民富。无锡工行1984年成立时，全行存款余额不过千万而已；到2018年，无锡工行存款余额已是千亿规模，上万倍的增长，再也不需要到处拆借了。企业也不似当年只有银行贷款这唯一融资渠道，可以通过上市、各种公募、私募基金获得更多资金。所以，在2000年后，无锡资金市场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光荣完成了其历史使命。

      谈及无锡资金市场的这段往事，诸老依旧激动不已。他认为，银行，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改革开放中，越来越体现出它的重要作用。它是宏观调控的关键环节，在生产和流通中间，已成为促进、平衡或抑制的有力手段。改革开放四十年，无锡GDP从1978年的24.9亿，增长到2017年底的10511.8亿，无锡银行业的贡献至关重要，金融创新的“敢为人先”功不可没。在新历史时期，每一个银行人更应牢记回归本源，服务实体经济，持续金融创新，用开拓不止、奋斗不息的精神，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