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麦子接回家

28.08.2016  10:04

  有十八个生产队就有十八个打麦场,打麦场的记忆是我童年的记忆,也是我乡村的记忆。只是,现在打麦场已被机械化取代,但记忆历久弥新。

  初夏,麦子就要成熟。

  天渐渐热起来。“早晚穿夹衣,中午光肩膀”,温差很大,却是一个有利于麦子灌浆和生长的季节。齐刷刷的麦穗由青变黄,一天一个样。有经验的老农掐一穗麦子在手心里揉搓出麦粒,数着麦粒数,判断接麦子回家的日子。孩子们则偷着用火烧麦穗,随风飘荡的新麦香让他们兴奋不已。

  经过两天毒日头,遍地焦黄,麦子成熟了。

  老人们天不明就起来,把镰刀磨好,将马车、平板车、杈子等工具准备停当;女人们则将开水、烙馍、咸鸭蛋等食物操办齐全。等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生产队长敲响开工的钟声,男女老少便一齐出动,奔向麦田。

  打场开始了。人们先将捆麦的麦腰子砍开,用杈子将麦子松散地平铺在场上,等待骄阳暴晒。期间要不断用杈子翻腾,叫做“晒场”。太阳偏西,麦子晒干了,老牛或驴马拉着石磙,后边拖着搓去麦壳的半圆落石,一圈一圈地在摊开的麦子上碾压,这叫“轧场”。等麦粒脱离麦穗,圆硬的麦秸轧成扁平的麦草,就该“起场”了。“起场”也叫“起落”,是将麦粒和轧好的麦草分开,麦粒扫向场中,麦草推向墙角,然后就要堆麦秸垛了。

  堆麦秸垛是一项技术活。如果堆不实,就会漏雨,浸雨的麦草时间长了会发霉变质,下一年大牲口就没草喂。所以,人们对堆麦秸垛格外用心。

  首先是划定圆圈位置,用麦草打好底盘。一个手执杈子的男人,站在圆周的中央,先将中间的麦草踩实,再由周围的人将麦草逐一堆放上去,男人则用杈子转着圈地拍打。麦秸垛越堆越高,下边的人将多出的麦草用杈子切下来,渐渐形成一个圆柱体。最后,男人将剩余的麦草堆在麦秸垛的顶端,用脚踩实,形成一个馒头样的尖顶。撒一层厚厚的麦糠壳,抹一层薄薄的土泥,麦秸垛就完工了。新鲜的麦秸垛站在场上,守卫着丰收过的大地,是初夏一道美丽的风景。

  扬场,就是借助风力将麦子和麦壳分离。这是麦收期间最有技术含量的活儿,生产队里也就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会干。这活儿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拿木锹,一个拿扫帚,选择通风最好的地方,用木锹迎风把糠麦抛向上空。风将糠壳吹向远处,麦粒重重地直落下来。每扬几锹,拿扫帚的人还要轻轻在落下的麦子上扫一遍,把带壳的“麦余头子”扫向一边。

  麦子打完,留足种子、上缴的公粮和大牲口的饲料粮后,接下来便是按照每家人口、工分的多少开始分粮。这是人们最开心的时候,他们早就忘记了麦收夏种的劳累,眼前出现的,是一盆热气腾腾的大白面馒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吴超君 作者单位:丰县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