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年只做一件事,让火药重焕荣光的“中国诺贝尔”——记2017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火炸药专家王泽山院士

09.01.2018  19:43
        新华社南京1月8日电  题:60多年只做一件事,让火药重焕荣光的“中国诺贝尔”——记2017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火炸药专家王泽山院士

        新华社记者凌军辉、胡喆、朱筱

        执着科研60余年,他不搞科研就会“犯瘾”;立志复兴中国火炸药,80多岁的他仍奋战在科研一线,一年一半时间在出差;外出度假,他会和老伴“约法两章”:“你正常出去玩,我正常在房间工作”……他就是8日获得2017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南京理工大学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泽山。

        比炸药发明者诺贝尔晚出生一个世纪的王泽山,在火炸药研究方面的贡献堪称“中国的诺贝尔”。60多年专注火炸药研究的他“用科学研究科学”,走一条自己的路,做出超越国外水平的原创成果,让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在现代重焕荣光。

        他让我国火炮射程提高20%以上,还能把废弃火炸药“变废为宝

        时间回到一年前。在2016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王泽山发明的“远程、低过载、等模块”发射装药技术,使我国身管武器的射程、最大发射过载、炮口动能等核心指标世界领先,获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

        远射程与模块发射装药是火炮实现“高效毁伤、精确打击、快速反应、火力压制”的关键技术,也是火炮系统现代化的重要发展方向。这一世界性难题,虽经多年研究,但至今国际上未能完全解决其中的核心问题。

        彼时已到退休年龄的王泽山偏要啃下这块“硬骨头”。经过20多年的钻研,他独创补偿装药理论和技术,通过实际验证,我国火炮在应用该技术发明后,其射程能够提高20%以上,弹道性能全面超过所有国家的同类火炮。

        这并非是王泽山首次获得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时光倒回到1996年,他发明的“低温感度发射装药与工艺技术”同样摘此殊荣。时至今日,其材料工艺、弹道和长储等性能仍全面优于国外技术。

        和平年代,硝烟渐远,但那些储备超期的火炸药却有可能对环境和社会构成重大危害。早在上世纪80年代,王泽山率先攻克了废弃火炸药再利用的多项关键技术,在减少环境污染、降低安全隐患同时,变废为宝,探索了军民融合发展的新路。

        60多年坚持不懈,王泽山不仅撰写出版著作15部,建立了“发射装药学”,还主持编写高校火药学系列教材10部410万字,先后培养了90余名博士研究生,其中不少人已成为我国火炸药学科、技术研究以及国防领域的领军人才。

        60多年只做一件事,堪称“中国诺贝尔

        世上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为什么王泽山却选择了冷门的火炸药专业,并且一干就是一辈子?面对记者的疑问,这位82岁的老院士讲起了小时候的刻骨经历。

        1935年,王泽山出生于吉林。小时候父亲经常悄悄提醒他,“你是中国人,你的国家是中国。

        “不做亡国奴,就必须有强大国防。”父亲的话让王泽山从小就暗下决心。1954年的夏天,王泽山以第一志愿报考了哈军工,并成为班上唯一一名自愿学习火炸药的学生。

        64年时光飞逝,从翩翩少年到耄耋老人,王泽山强军报国的初心始终没变。

        “直到现在,王老每年仍有一半时间在出差,每天工作时间都在12个小时以上。”秘书廖昕拿着每天满满的工作安排,心疼周末从不休息的王泽山,“所以他没有星期几的概念,说起时间都是几月几号。

        在同事和家人眼中,王泽山是一个科研重度“成瘾者”。“如果他的大脑不想问题,一会儿就会浑身不舒服,就像犯了烟瘾。”王泽山的学生、原南京理工大学校长徐复铭教授告诉记者,王院士生活中因为想问题而经常走神,有时到一个地方办事,从前门进来又从后门出去了。

        采访中,王泽山透露了和爱人的“约法两章”。“我工作的时候,相互之间不打扰。遇到春节等长假,我们约定外出旅游。到了地方,她正常出去玩,我正常在房间工作。”王院士轻描淡写的“正常”,逗笑了在场所有人。

        “如果说我取得了一点成绩,那是因为国家给了机遇,自己争取了科研时间,用了科学方法,依靠了集体智慧。”王泽山说,如今搞科研,很多人会习惯性地去参照国外的解决方案和研究进展,但他总希望“用科学研究科学”走一条自己的路,做出超越国外水平的原创成果。

        科研“很拼命”,生活“很将就”:“怕麻烦”的他却在科研路上乐此不疲

        火炸药研究经常要选择极端条件去户外做实验,高温酷热、低温极寒是常有之事。但年逾八旬的王泽山每次实验都要亲临一线,“火炸药实验比较危险,我做了几十年,比年轻人有经验,到现场也放心。

        就在此次获奖前一个月,王泽山还两度前往沙漠做实验。“一次他带着我们做实验,零下27摄氏度,数据采集仪器都不工作了,他却坚持了一周,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在王泽山团队成员堵平研究员看来,王老搞科研的劲头之大,很多年轻人都赶不上。

        科研上如此“拼命”,生活上却很“将就”。到北京开会出差,王泽山经常爱住在一家科研单位的地下室招待所。虽然条件艰苦,上厕所、洗澡都要跑老远,他却甘之如饴,“最大的好处是没有人打扰,可以安安静静想事情。

        在王泽山的办公室和家里,储存了不少方便食品,这经常就是他的一日三餐。“我对生活没什么要求,能吃到饭就很好了,忙起来不吃饭、不睡觉也没问题。”王泽山说,小时候吃过苦,青年时爱运动,练就了一副好身体支持搞科研。

        周围人都知道,王院士最怕“麻烦”。参加学术会议,他总是开完会就走,不参加会后聚餐;出差也不用秘书或其他人陪,基本都是一个人。一次他被邀请参加活动,由于穿得普通,又是一个人,现场工作人员拦住问他“你是司机?”。

        “怕麻烦”的王泽山却从不麻烦别人。按规定,院士可以配车。但几十年来,他出门从不向学校要车,也不要其他人送,交通问题都自己解决。

        刚领完奖,这个荣誉等身的“80后”老院士又雄心勃勃向着新目标发起冲击,“无烟火药出现100多年来一直没有解决无溶剂制造工艺的难题,我们正计划用一种颠覆性发明取代现有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