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儿子找妈妈”是哪段京剧？文化别被“翻译”绊一跤
新华报业网讯 12日，一则“戏曲也走国际范儿？先把翻译关过了吧”的文章刷爆了朋友圈。文化走出去，翻译这道门槛确实不容小觑。尤其是传统戏曲，字幕翻译是否精准、是否符合“信达雅”的标准，将直接决定外国观众的接受与理解程度。一些剧目在这方面的欠缺实在让人汗颜——京剧名段《四郎探母》竟被翻译为“The Forth Son Visited His Mother”(第四个儿子找妈妈)；《单刀会》的翻译更是让人目瞪口呆——“Lord Guan Goes to the Feast”(关老爷去宴会)。
从字面意义上来说，上述翻译似乎并无大错。但如此“直译”，却让戏曲意境之美荡然无存。对此，戏迷“我爱罗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无奈地说，“说实话，我看过比这些还荒唐的翻译，简直‘不忍直视’。现在都说要‘走出去’，不少剧团也会在演出时配上中英文字幕。但这里面‘赶时髦’的居多，很少真正请人来做戏文的翻译工作，往往是应付了事。说不好听的，很多文字一看就像是拿翻译软件直译出来的。别说‘美’了，有时候都读不通，看都看不懂。”
首发“戏曲也走国际范儿？”这篇文章的，是一个名叫“花影重门”的微信公众号。该公众号负责人陈璐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她还是个戏迷。这篇文章是她和一位大四学姐共同创作的。谈及创作这篇文章的初衷，陈璐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坦言，“也是‘忍无可忍’了。翻译确实是个大问题，尤其对戏曲来说，简单的直译往往‘词不达意’。我们有时带外国朋友去看戏，他们经常会被‘英文台词’弄的笑场，我们也很无奈。”
与直译相比，陈璐更推崇意译。“尤其是对剧名的翻译，不能简单按字翻，如果只是把《贵妃醉酒》译成‘喝醉了的小妾’、《夜奔》翻成‘在晚上跑步’，又何谈戏曲之美呢？”她对记者说，“有些翻译就很好。比如取材于《水浒传》的小剧场京剧《惜·姣》，就被翻译成Death Do Us Part，取‘至死不渝’之意，韵味十足。取材于宋话本小说的《碾玉观音》则被翻成A Love Beyond，将男女主人公超越生死之爱表现的淋漓尽致。”
对此，江苏省昆剧院李鸿良很是认同。他告诉记者，“对外国观众来说，如果翻译的不准确，往往会影响他们的观剧感受。传统戏曲走出去，翻译这道门槛必须重视。”这些年，即便不是每场都有外国观众，但省昆的兰苑剧场每场演出都会打出“翻译准确”的中英双语字幕，还贴心地将剧场通行的竖版字幕改为横版。李鸿良说，“我们坚持这么做已经有十年了。对于翻译的人选，我们都是精挑细选。不仅要是外国人，最好还能对戏曲感兴趣。”
正因如此，当其他演出把《夜奔》翻译成‘Running in the Night’之时，省昆的翻译则是《Night Flight》，显然更为合适。
昆曲文辞优雅，但的确有些艰涩难懂，有些唱词可能中国观众都不大能听懂。不过，这似乎并没有难住博士研究方向选定昆曲的Kim。伦敦大学博士生Kim Hunter Gordon目前正以交换生的身份就读于南京大学，他刚刚接到了省昆的一项“新任务”——修改英文剧本，“很多折子戏有不同的版本，我们需要根据每次演出版本的不同，修改英文字幕。”
“我平时就喜欢昆曲，大体上的翻译我基本能解决，遇到不懂的典故、戏文，我就多请教，不懂就问，”Kim对记者说，“还有就是反复修改。一般来说，我第一遍翻译完后不会交稿，我会去看演员的排练，根据现场的演出情况对翻译内容进行调整，有时候还会去和演员交流，听听他们对戏的理解和感受，再对英文剧本进行修改。”如此花功夫，效果自然好。一位在现场看过昆曲的观众就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说实话，有些唱词我看中文都看不懂，但我英文还行，结果最后是看了英文字幕才理解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
省科技翻译协会秘书长唐宝莲直言，懂外语不等于会翻译。文化走出去，要让对方能够接纳，实际上是一个文化转换、文化再创造的过程。表面来看，我们翻译的是文字，实际上翻译的则是文化。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中国文化就很难走得远、走得好。”
新华报业全媒体记者 董晨 郑焱
编辑: 邓晓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