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扶持 为优秀儿童文艺作品创作开路
被恶搞改编甚至植入广告的儿童歌曲,充斥着暴力、攀比的儿童影视剧,制作粗糙、内容幼稚的儿童文学作品……当下,家长们在关注儿童身体安全健康的同时也深为忧虑地看到:原本应让儿童心灵健康成长、受到美的熏陶的儿童文艺作品,并不是那么的健康。而如何鼓励创作出更健康、更优秀的儿童文艺作品,给予儿童成长更丰沃的精神养分,这需要每一个人的关注与支持。
儿童文艺作品缺乏儿童视角
“很不满意!”作为一名父亲,也是一位儿童文学创作者,夸父逐日儿童文化创意有限公司总经理曹保印用这样四个字来表达自己对当下儿童文艺作品的态度。
曾几何时,儿歌是单纯而美好的,朗朗上口几句话便教会了孩子做人做事的道理。但如今,能广受传唱的新儿歌并没有大量涌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恶搞、不健康的“灰色儿歌”。
出问题的不光是孩子们正在传唱的儿歌。在外企工作的刘女士告诉记者:“最近发现儿子经常在玩耍时对小朋友高喊:我要杀了你。”一经询问她才发现,这是儿子在模仿某国产动画片的情境。而得知班上很多同学都在观看、模仿动画片,这让刘女士更加担心。
刘女士的担心不无道理。曾有家长统计,在深受孩子们喜爱的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灰太狼被平底锅砸过9544次,喜羊羊被煮过839次;而《熊出没》曾在10分钟的时间内,爆粗口21次。随之而来的,是儿童因模仿动画片剧情而受伤的事件频发不止。
就在家长怒斥国产儿童动画时,被视作“一片净土”的国产儿童文学,则面临被进口儿童文学作品挤出市场的尴尬境地。一位妈妈告诉记者,自己给女儿购买的绘本全都出自美国、法国等外国作家之手。为何选择外国绘本?这位妈妈一语道出实情:“针对2~3岁的孩子,外国绘本制作精美,故事内容简单而美好。而针对同年龄段孩子的国产图书,则只是‘冷冰冰’地教给孩子‘饭前便后要洗手’这样的简单内容,孩子自然不爱看。”
儿童作品还需本土培育
“无论是儿童歌曲、影视动画还是儿童读物,我都感到失望”,究其原因,曹保印认为:“我们的这些作品过于用成人化的视角表达孩子的世界。”
在曹保印看来,“对比外国作品,我们的作品很少有鲜明的、美好的价值观的体现,比如勇敢、正义、善良、美好。虽然作品中也有存在,但更多是道德说教,而不是用美好的故事触碰儿童的心灵。”
对此,中国科学院脑科学博士陆宇斐也指出,当下儿童文艺作品“远离儿童生活,太形式主义,充斥着大道理的灌输。没有从儿童所能理解的层面去谈,而是从成人视角自上而下,亲切感不够。”
“儿童歌曲太low了,没有很好的儿童音乐创作者为儿童创作。很多音乐听上去要么说教,要么老套。儿童文学里看不到世界的精彩和万千变化,创作者没能站在更高视角看待世界、并传达给小读者。而儿童影视剧甚至把带有成人世界男女情爱的内容过早地灌输给孩子,对孩子身心发展非常不利。”陆宇斐细数儿童文艺作品的诸多问题。
走进书店记者看到,摆在最显眼的国产儿童读物不是唐诗宋词就是传统故事。一位正在给孩子购书的家长向记者表达她的不满:国产儿童读物“小人画得很难看,画面很粗糙,色彩搭配也不对,不仅不能丰富儿童的想象力,反而会扼杀他们的想象力。”
“熊猫是中国的国宝,但经过美国动画公司梦工厂的包装后,这部不管是人物设定、内容设定还是画面背景都采用中国元素的美国动画电影不仅在中国受到欢迎,在全世界都受到了欢迎。”对比之下曹保印深感遗憾:“同样是中国传统文化,我们的却粗制滥造,美好的东西不能被孩子和家长接受。”
但西方儿童文化在中国大受欢迎的同时还应看到,“很多孩子从小便开始接受西方的价值观,这又与中国儿童的现实生活脱节。”陆宇斐指出。
启发文化副总编郑先子强调:“不管别人有多好,我们还是需要从自己土壤里诞生成长出来的文艺作品,中国的儿童需要蕴含中国文化的文艺作品。”
服务儿童意识有待提高
作为母亲,陆宇斐非常重视对孩子音乐欣赏力的培养,然而一场儿童音乐会令她充满感慨,“虽然是一台为儿童准备的演出,但台上的演奏家非常不耐烦,显得并不愿意为儿童演奏。”对此,陆宇斐曾讨教一些音乐学院的老师,他们告诉陆宇斐,很多音乐专业出身的学生毕业后并不愿意为儿童服务,“对他们来说,为儿童演奏太低级。”
她认为,“重视儿童文艺需求,要从根本上改变现状,就要从根本上重视、鼓励和尊重为儿童服务的人,设立激励机制,鼓励创作者更投入、更认真地创作。”从这个角度来说,“政府对儿童文艺作品创作者的引导和保护不够,让创作者没有动力。”
其实,政府并非没有扶持政策,而是在政策的落实中出现了问题。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现在电视节目的播出出现一个怪现象,深夜两点开始播动画片。因为作品只要播出就能得到政府扶持,这也导致很多公司会为了拿补贴而做动画。”
不仅如此,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也让年轻人失去了创造艺术、享受创造过程的时间。作为一名儿童文学作家,曹保印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我一本书能卖六七万册,税后能挣到10万稿费,平均一个月才6000多。还有很多作家一本书也就能卖个三五千本,有的出版商还要收作者的各种费用,写书甚至成了赔本的买卖。”长此以往,儿童作家还会潜心创作吗?他提出质疑。
缺乏优秀的国产儿童文艺作品,最终的受害者还是儿童。
认识到这一点,陆宇斐希望未来中国能有自己的“梦工厂”“迪士尼”,而这一愿望的实现,需要投资人“有情怀,真正愿意为儿童服务”。
她建议,有志之士能搭建起一个专属于儿童文艺作品的平台,让创作者能在平台上发布自己的作品,家长能在平台上给作品评分,“用良性的刺激让所有人在这个平台上发现优秀的原创作品,让这个平台担负起让儿童受到更美好的文艺熏陶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