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检察官故事]俞玮:外公是个检察官
“公检法,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去年春节我去看望外公,把这条社会上广为流传的顺口溜当做笑话说给外公听,这个在基层检察院干了几十年的80岁老检察官禁不住义愤填膺,气愤地说,公检法系统是有个别人违法乱纪,损害了政法干警形象,但绝大多数公检法干部还是对得起法律,对得起百姓的!
外公的话我信。因为自从我懂事以来,外公这个检察院的一把手检察长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多大的实惠,也没有那么吃香或者说在我们这个地方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外公从小就给他的子女们灌输:“凡是都要靠自己真本事,不要想着我去低三下四地求爹爹告奶奶。我丢不起这个脸,何况我的职业很敏感。”的确这样,我的母亲、四个舅舅全部是自己找工作的,没有沾到这个“检察长父亲”的一点光。自我懂事以来,每次在外公家,总能看到有人大包小包上门来,原封不动拎出去。外公当时有个外号:黑包公。因为他生得皮肤黑,对人脸色黑,但像包公一样深得当地人心。
其实外公是缺钱的,他当时的工资很低,除去他的烟钱和给乡下太爷太奶的生活费,简直所剩无几。我的母亲上学期间还和外婆一起接了手工活在家做了补贴家用。外婆是个小学教师,教语文,假期里放弃休息给学生补习作文挣钱。听母亲讲,外公曾跟外婆说:“你这辈子跟着我受苦了。没有像别的官太太一样坐豪车、住豪宅,反而操心劳累、担惊受怕”。是啊,我们身边大多数官太太都是锦衣玉食,大家也认为这样理所当然。家里人当时也偶有埋怨和委屈,但更多的是敬重:“我家老爷子是检察官!”外公对后辈们言传身教: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我的印象里,外公很少在家,他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家里操心很少。加班那是常事,在单位上加班,回到家里也加班。外公回到家从不谈他的工作,似乎他做的都是平平常常的事,像守夜人一般沉默地守在检察岗位上。我曾经很幼稚问过他:“你这么辛苦上班到底为什么?也没见你挣多少钱。”外公摸着我的头,笑着说:“钱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如果我敢于贪赃枉法,早就发财了。但是我的后半生可能就在牢里度过了,你们这些小家伙要见外公就很难啦。”我犹记得当时的心跳和敬佩之情。
也许是遗传的缘故,我从小就爱在外公的书房里转悠,对那些砖块一般的法律书籍说不出的亲切,也许就是在那时与检察院结缘的。大学毕业后,我学的是经济专业,在一个小镇上做公务员,事无巨细。但是在繁忙琐碎的工作之余,我却没有忘怀心中的那份法律情结。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在两年前也进入了检察院,成为一名司法警察。一个大家庭里,外公和孙女先后从事了检察工作,不能不说是缘分。上班第一天,外公托我舅舅送来一副亲笔书写的对联:“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与我共勉,这是当年黄埔军校大门上的对联。我觉得这也是检察院系统的一个真实写照:检察院案多人多,收入较低,升迁艰难,人才流失严重,有人跑去做律师了,有人考去其他单位了,留下的大多是真心热爱检察事业的人。我觉得检察官们是现代的侠客,他们甘受寂寞、隐忍、坚毅,以法律为武器,惩恶扬善,维护社会公平正义。
我的外公就是这样的一个检察官,他的言行是我的榜样和职业追求!我愿像他一样,在平凡的岗位上,面对每天的黑暗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