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多个庙会因"低档""低俗"被取消 农民失落
配图:高淳乡村庙会。虞 煜 刘列 摄
“正月过年,二月赶会(庙会),三月种田”——农历“小年”过后的正二月,各地庙会便赶趟似地登场。然而近日南京市栖霞区一纸通告,取消了龙潭、栖霞、西岗三街镇的八场庙会。今年,该区老百姓没庙会可赶了。
不只栖霞区,南京建成区由内而外,玄武、江宁、浦口都纷纷取消庙会,如今江南六区加上江宁,庙会几乎绝迹。号称民俗文化“活化石”的庙会,为何如此不为城市“待见”?
“庙会是农耕社会的产物,与快速城市化的栖霞,越来越不匹配。”栖霞区法制办主任冯芯说出取消庙会的诸多理由:一是农民住进了小区,庙会场地都不好找,只能在集贸市场、主干道设摊,交通拥堵严重;二来过去农民赶庙会,采购农资农具,譬如钉耙锄头、苗猪、树苗什么的回家备耕春种,如今农民洗脚上楼,土地多已开发,猪不能散养,树苗秧苗载哪儿去啊?
往年从二月底到三月中旬,龙潭街道要办四场庙会,如今全部取消。街道副主任袁秀平认为,庙会不只给主管部门带来管控压力,在产品质量、文化引导上也是问题多多。“从衣服鞋帽、锅碗瓢盆到竹制品、塑料制品,便宜但假冒伪劣扎堆。” 袁秀平介绍说,庙会上卖的烤串煮食,油品食材质量难以保证,要是吃坏肚子、食物中毒,庙会一撤,责任人都找不到。另外,一些草台班子把低俗的山寨、色情表演带到庙会上,帆布一拉、锣鼓一敲,5元、10元一人就卖票了,表演居然吸引了不少留守老人和孩子。
袁秀平介绍,从车牌号看,庙会的摊主多来自安徽、河南、山东等地,“他们有自己的行会,组织程度很高,每年春节后根据各地的黄历赶庙会,是地道的‘行商’,赚一把就走,把一堆问题、一地垃圾留给当地。”因此每年庙会,栖霞公安、交管、卫生、城管全面动员,街道干部都扑在庙会上,连城里的反扒队也来维持治安。
农民:从小逛惯了,停办舍不得
虽然觉得庙会越来越没意思,但得知庙会取消,64岁的龙潭街道花园村老汉杨友芳还是有些失落。“(龙潭)庙会建镇就有,如今500多年了,自打记事就赶会,那时可热闹了,四乡八村的乡亲都来,好几万人。现在一下停办,还真有些舍不得。”
栖霞研究地方志的区文旅局副调研员管秋慧认为,庙会越来越为城市所“不容”,还由于庙会“跑题”、“降格”了。庙会最初是祭祀祈福,所以每个庙会都有一座庙宇,譬如燕子矶的关帝庙、龙潭的娘娘观、浦口的兜率寺等,老百姓过年过节来烧香祈福,后来演绎出集市交易、文化活动,一些民间习俗由此形成,如栖霞的摄山观龙灯、龙王山元宵祭拜,最早明代就有。集市贸易借庙会人气而兴,但如庙会仅仅剩下集贸市场的功能,甚至演变成劣质商品倾销渠道,成为低俗表演的舞台,“庙会就变味了”。
庙会让许多农民留恋,停办了还颇感失落,引起了文化宣传部门的深思。栖霞区宣传部副部长王勇认为,拆迁农民身子进了城,心还留在农村,对老民俗念念不忘,所以庙会取消后,社区文化活动要赶紧补上。
专家:民俗要传承,精神要有“家”
同样是年后,庙会在城郊日渐式微的时候,在远郊却喜庆开场。“我们这儿可好玩了,比过年还热闹!”高淳区文旅部门负责人兴奋地说,从正月开始,该区各街镇、村社区的庙会一个接一个登场,人山人海。全区节后有300多场文艺节目在庙会上演出,古戏台、黄梅戏、大马灯、跳五猖……熟悉的唱腔和喜庆的氛围,让乡亲们如痴如醉。庙会期间,农民走亲访友、团团圆圆,感觉这个年还没过完,也不想很快过完。
管秋慧认为,高淳等地的庙会之所以长盛不衰,重要的是民俗文化的传承,没有让行商和草台班子“接管”。“庙会其实是个文化空间,是民俗文化的展示台。而民俗文化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穿越时空、历久弥新!像大马灯、跳五猖,已融入了高淳百姓的基因和记忆中了,摆在庙会这个大集会,兴奋劲一点就燃。”去粗存精,庙会就有生命力。
王勇认为,庙会其实是个乡村文化大party,无论是高淳百姓的兴奋,还是近郊农民的失落,都说明一个道理:农民需要这样一个狂欢的载体,需要大“家”的感觉、团聚的氛围。对拆迁农民来说,尤其需要从封闭的小家庭走进集体的大家庭,关键是要有文化交流的平台。他建议,城市化的城郊地区、涉农社区,如果实在不适合再办庙会,也应该把悠久的民俗传承下来,这样乡村文化不会断层,拆迁农民也不致遗憾。(顾巍钟)
来源: 新华日报 转自: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