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岁老人现身说法 最具乡味的“靖江咖啡”

19.02.2015  14:26


 


 

粯,音现。粯子是指元麦细磨后所得粉末,呈灰白色。在锅里加入适当水,并放入些许米粒,文火慢煮,待水沸米熟后,将调成糊状的粯子倒入其中,搅拌,继续煮至粯子散发出浓郁的麦香,继而可加入稍许食碱,清香可口的粯子粥即成。粯子粥爽口滑溜,营养丰富,到了三伏天靖江人几乎早晚均要喝上一大碗。若在粯子粥里加入五谷杂粮、冰糖红枣,或是煮上几个红薯,或放入几粒百合,都是一番极佳的风味。

 

粯子粥的由来

 

粯子粥呈红色或浅褐色,爽口滑溜,近几年它还得到了个时髦的名字,叫做“靖江咖啡”。

 

粯子粥是个乡土的吃食,“”得大多数每天喝粯子粥长大得人都不知这粯子二字该如何写,普通话该如何读;“”得只要是出了靖江,就很少有人知道这粯子为何物。

 

每年春夏之交,农忙伊始,就该收元麦了。元麦不像水稻一般张扬,放眼望去,稻浪滚滚,也不似油菜般华丽,金黄的油菜花总爱乘着和煦的春风招蜂引蝶。家前屋后,沟边坎旁,或是在大田里挤出那么一小片地,洒几把元麦种,经过一冬的严寒,来年春天,最先成熟的总是元麦。

 

  陈海林正在喝粯子粥。  

97岁的陈梅林老太吃了一辈子粯子粥,也用这最“土著”的靖江吃食养活了一家好几代人。在她的回忆里,上世纪元麦都是零散栽种,“精贵”的收割机不屑到场。乡亲们家家户户挥舞镰刀,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半天那几分田地的元麦也就能全收回来。打麦籽的时候,如果天公作美,赏几个艳阳天,晒干了,就能碾出新粯子了。而此时,正好赶上农忙的高潮。春末夏初的小村,早晨四点钟左右就有炊烟升起了。这时候婆婆总会嘱咐儿媳妇:“多煮点粯子粥,好带到田里去作二顿。”因为想少晒一点太阳,人们总等不及吃早饭就下地了。约莫七点钟前后,太阳开始发威了,地里的人们也该回家吃早饭了。此时的小村,从东到西,家家门前都是端着盛满粯子粥的大碗,或蹲着或站着谈天说地的人们。吃完早饭,稍做休息,照例是用铁锅盛上大半锅粥带到田头堤埂去。干活累了,渴了,倒上一碗粯子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就全灌进肚里去了,那一个爽,那才是透心凉呢!

 

靖江人,尤其是靖江老岸人爱喝粯子粥,这清香软腻的粥饭里有几代人关于吃食的记忆。解放前,靖江沙上地区因地势较低,虽灌溉方便,但排涝困难,老百姓普遍种水稻而很少种元麦,因此家家早上吃米粥,而很少有人家吃粯子粥。老岸地区则不同,因地势较高,因此家家种元麦,旱谷种的多,水稻种得少。除少数富户外,绝大多数平常百姓家几乎天天吃粯子粥。久而久之也便形成了“粯子粥虽汤,一天三顿打桩”等至今广为流传的民俗。

 

粯子粥里的故乡情结

 

笔者是靖江沙上人,虽然不十分爱喝粯子粥,倒是喜欢吃锅边那一层薄膜。沙上方言,那一层膜叫汤膜。记得小时候,奶奶总穿一件深蓝色的大襟衫,系一条灰蓝色的围裙站在老灶台边刷碗,阳光透过窗户照得她的银丝闪闪发亮。粯子粥煮好了,掀开锅子任凭夏天傍晚沁人心脾的风,不紧不慢地吹凉一锅热粥。晚上开饭时,奶奶总是扯开嗓门唤孩儿们回家,拿着木头柄的大铜勺,沿着锅边小心的刮起那薄薄一层汤膜。那时候笔者就会跑到奶奶身边去,顾不上手上的黑泥巴,就着铜勺就把汤膜咬进嘴里。汤膜又香又脆!淡淡的谷香像锅巴的味道,却不似锅巴那般坚硬,咬在嘴里脆脆的,却又入口即化,还没使劲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只留下满嘴的干香味。现下老灶台少了,那记忆里的滋味竟怎么也追寻不到了。

 

不只是家乡人爱喝粯子粥,异乡的游子也总不能忘记粯子粥。已经远嫁哈尔滨的80后莉莉每次回老家必定会带上几斤粯子。“不管东北的大米多好吃,不掺和点粯子总觉得不香。”在外打拼多年,诸多辛酸悲苦,或许一碗粯子粥便能让游子泪流满面,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故乡情节呢?

 

有人说,再好吃的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时候,但是靖江人对粯子粥却是百喝不厌。在靖江这块土地上,从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到腰缠万贯、一掷千金的富商,从莽莽鲁夫到绉绉文人,有谁说自己不是在粯子粥的哺育下长大的?离开了家乡在外漂泊闯荡的靖江游子,有谁不会在听到乡音的时候,提出“带一份粯子来看我”的请求?

 

吃不厌的粯子粥

 


 

农妇正在煮粯子粥。


 


 

勤劳的主妇们总是蕙质兰心,“汤溜溜”的粯子粥与五谷杂粮开始甜蜜“拼接”,各家各户都会在粥里放进不同的佐料:或是山芋,或是面糕,不一而足。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是吃得饱吃得好。乐观的老岸人还自编自唱出不少民谣,你听:桅枝花开六瓣头,靖江日脚有过头,早起(上)烧点粯子粥,中午烧点毛芋头。桅子花开六瓣头,靖江生活有过头,早起(上)烧点黑豇豆粥,夜上煨点烂蚕豆。

 

喝了近一个世纪粯子粥,陈海林有自己独特的烧粥技巧。首先要根据吃饭人的多少,在铁锅里放适量的水和大米,待水烧开米翻滚,就开始扬粯子。扬粯子是门技术活儿,陈海林总结出来的方法有两种:一是传统的老方法,即用瓢盛好粯子,左手拿瓢,右手拿铜勺,左手抖动瓢,把粯子均匀地撒向锅里,右手用铜勺一勺一勺地将粯子和水搅和起来。扬粯子动作要协调,粯子扬得少而匀,否则就会形成不少粯子疙瘩,粥就不好喝了。另一种是将适量的粯子倒在冷水中调成粯子糊,待锅里水开了,直接倒入锅里用勺搅匀即可。这种办法比较简单,一般初学者常用此法。

 

解放后,靖江老岸地区旱改水,虽然天天有大米饭吃,但老岸人吃粯子粥的习惯改不了。即便是如今每到夏天的中午,本地人多半是不爱吃米饭的,大伙儿更爱的是早上吃剩的冷粯子粥。一碗冷粥,一碟冷咸菜或者半个咸鸭蛋,就觉得是无上的美味。长辈们常说,粯子粥不仅是一碗粥,也是上好的天然绿色饮料,燥热的夏天,喝一大口冷粥,能从口里凉到心里,即解了渴,又止了饿,岂不强似那碳酸饮料,越喝越渴不说,还添加了防腐剂。

 

正因为粯子粥吃不厌,人们又不断实践、总结,在粯子粥里做了不少文章。

 

传统的方法是在粯子粥锅里摘干面疙瘩,吃起来“滑索索”,“硬滴滴”。农村里还有一种传统吃法,把面糕切片晒干后保存好,如果要吃,把粯子粥烧好了,烫点面糕,一口粥、一口糕,吃起来别有味道。农家人吃一碗下去,直呼满足,“早上三碗下肚,干活随你多苦”。如今,粯子粥还悄悄登上了大雅之堂。粯子粥锅里下馄饨,更是一番风味,引进到高档宾馆招待四方客人。即便是在豪华的盛宴上,一番杯碟交错之后点主食时,总会有人提出“来点粯子粥吧”或者是“来一份粯子粥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