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造99坦克跳出东西方之争 多技术超军方预期
三代坦克总设计师祝榆生1986年会议照。
为保国安铸铁甲
—追忆三代坦克总设计师祝榆生(上)
科技日报记者陈 瑜
-时代先锋
水泥地,木头门窗,白粉刷的墙,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砖瓦楼房里,陈设依旧,只是曾在此居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再也不能亲手抚摸那台99式三代主战坦克模型。
老人打过鬼子,拔过据点,但在96载跌宕起伏的人生中,最让人记住的,是以独臂身躯,花甲之年挂帅,历经十余年艰难攻关,打造出被誉为我国陆战王牌的三代坦克,总体性能跻身世界前列,并让我国在主战坦克研制方面具备完全自主研发能力。
2014年10月23日,三代主战坦克总设计师、兵器工业科技发展终身成就奖获得者祝榆生与世长辞。他用76年的党龄谱写了我国兵器工业的辉煌篇章,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生与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紧密相连,践行了“把一生献给党”的铮铮誓言。
花甲之年重披帅袍
1999年10月1日,天安门广场,国庆阅兵式,三军阵列,铁甲生辉,首次出现在武器装备方阵里的99式三代主战坦克威武驶过,坐在观礼台上的祝榆生已是热泪盈眶。
祝榆生经历了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的完整过程,参加过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每一次阅兵仪式,但从不像这次激动和紧张。
上世纪80年代,为满足武器装备更新换代、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迫切需求,国务院、中央军委高瞻远瞩,立项开展包括99式坦克(三代坦克)在内的四项重大装备研制。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唯一由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直接下达研制任务的陆军装备重点项目。
当时面临的艰巨情况是,国内——第二代坦克还没有设计定型,国外——三代坦克均已定型和装备,整整领先我国两代。
谁有资格担此重任,谁有能量拉近和国外先进坦克相差几十年的差距?
时任国防科工委副主任的邹家华坚决地提出了一个人选:祝榆生。
这位1938年参加革命的老革命胸前挂满了勋章,他曾一身戎装,是肩扛“两杠四星”的大校军官;曾身兼数职,是集管理能力和学术水平于一身的领导和专家。
但当时的祝榆生已经66岁,刚办了离休手续,准备回南京与家人团聚,安享晚年。
类似坦克这样的武器研制并非三年五载就能完成,但邹家华没有将任务交给中青年帅才,而是三顾茅庐,力邀祝榆生担纲总师。
“我打过仗,用过,熟悉。”生前接受采访时,老人如此解释。
为国家打造一代名车,是几代军工人共同的梦想。1984年,北京西郊的槐树岭,他带领科研人员,悄然展开了一场国防高科技攻坚战。
搞技术不能先画个圈圈把自己套 住
三代坦克下达的研制指标有三条:自行研制;与2000年的先进坦克相抗衡;在2000年成为装甲兵的主要装备。
祝榆生却把目标瞄得更远:“什么抗衡,你打个平手有什么用啊,我非得把你打掉。”
坦克是陆军主要装备之一。对现代陆军来说,主战坦克的性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兵种的战斗力。作为一个有着漫长陆地边境的大国,主战坦克的性能对我国国防安全具有重大意义。
祝榆生很快“牵”出研制指标的“牛鼻子”,也是最大的难点:与2000年的先进坦克相抗衡,“但未来20年别人也没有在睡觉,也在改进”,换而言之,先进性是个动态的标准。
99式坦克研制之初,西方和前苏联两种主要坦克研制思想交锋激烈,作为追赶者的中国,是要走苏制模式的老路,还是引进西方的设计理念,不仅是技术的选择,更是智慧的考量。
“不管东方西方,只要能打得赢就行。”祝榆生坚持认为,“搞技术不能先画个圈圈把自己套住,不管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无论国内国外,能参考的都要参考,但反对搬这个抄那个,要研制出中国人自己的坦克。”
对三代坦克的设计者来说,这是最为关键和艰难的一步。如果主要战术技术指标选择不当,将导致研制工作全盘皆输。
火力、防护、机动被视为坦克的三大性能。根据自身情况,不同的国家对三者优先次序排列不同。
祝榆生把抢占火力打击制高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力排众议、独辟蹊径地选择了当时世界上并不看好的125毫米口径滑膛炮,并对之进行改良和完善。
1991年7月,在和装备105毫米主炮的88式坦克打靶表演中,尚处于研制阶段的99式坦克一炮惊人。
同一块均质打靶板上,其穿透力较88式坦克大幅提高,时任军委副主席刘华清在现场很激动。
“他说我们盖了帽。”分管技术的原三代坦克副总师王哲荣说话间兴奋地比出手势。
此外,新型防护系统,新型传动系统、新型火控系统、自动装弹机、激光压制观瞄、超近反导,这些我国坦克研制中未涉及的领域,采用的新技术多达几十项。1999年,三代坦克定型,坦克中新设计部件占89.85%。
从设计到定型,德国豹2用了14年,这有赖于该国近80年坦克发动机研制历史的积淀,我国三代坦克从初设到研制成功,只用了15年时间。它的研制成功,使我国主战坦克成功实现弯道超车,拉平了与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
2008年,《简氏防务周刊》发布新一年度世界十大坦克排行榜,美国M1A2、德国豹2等知名主战坦克悉数上榜,三代主战坦克同样榜上有名。
有限工业基础上系统取胜
业内人士说,即使立足今天我国坦克研制能力和技术基础,要实现当时的技术指标仍有不小困难。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国兵器工业的很多基本技术不如美国等发达国家,在设计能力、工艺水平和工艺装备上都存在巨大差距,设计院所和工厂里的计算机屈指可数,数控机床和数控加工中心更是寥寥无几。当时,受国际政治军事形势的影响,兵器工业系统开始陷入了长达十几年的行业亏损,科研工作更是举步维艰。在这样的基础上,要想造出各方面性能都能与西方或前苏联水平相当的主战坦克,困难可想而知。
祝榆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当时作为总体所的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公司中国北方车辆研究所一口气接下了14个大的系统和部件的研制任务。
“祝总师,你不要有顾虑,只要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你交给我们,无论有多大困难,我们一定要把任务完成,即使我们过去没搞过,我们一定要把它完成。”中国北方车辆研究所原所长、原三代坦克科研总指挥王天民的这番表态明显感染了祝榆生,一向要强的祝榆生眼眶湿润了。
如何完成研制指标,总师组做出一个智慧选择。
“像火力,我要占领制高点,但是要把所有部件统统加高到一个水平,都和别人一样,办不到。”祝榆生当时提出,要在有限的工业基础上,通过高综合、优化匹配系统功能等手段,解决三代坦克指标高、难度大与我国技术基础薄弱、部件储备缺乏之间的矛盾。
作为有经济头脑的总师,他提倡并实践了“边投资、边收回,良性循环”的型号项目运营方式,诸多关键技术、部件在整车定型前后,广泛用于外贸和国内其他坦克或有关装备的改造上,创造了66.7亿的价值。
“他总是处处想到战场,想到军方。”总参兵总部装甲兵局原总工程师姚神宝说,一般来说,设计师与军方是一对矛盾体,但三代坦克研制中,祝榆生总是主动为军队着想,提出螺旋式上升、分步到位的技术决策思想,站在军方角度考虑未来战争需要什么,外加了很多军方没有提的技术指标。
“说实话,当时我们觉得是花架子,将信将疑。”但让姚神宝吃惊的是,那些祝榆生从资料上看来的技术指标,一个个都变成了实现。
这也体现了祝榆生的战略眼光。
上世纪80年代,他提出主动防护系统的想法并付诸实践,国外最近几年才大量出现工程化的型号。他曾提出,应该在坦克上装备多个摄像头,改善其态势感知能力,直到21世纪初,德国豹2才做了这样的改造。
(科技日报北京2月8日电)
原标题:中国造99坦克跳出东西方之争多技术超军方预期
稿源:光明网
作者:金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