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鸟儿,何时摆脱盗猎黑手

09.02.2015  09:26
哭泣的鸟儿,何时摆脱盗猎黑手 - 新华报业网
来源: xh.xhby.net

  暴利驱动,高宝邵伯湖大量野生水禽被毒杀贩卖——

  图为高宝邵伯湖边被偷猎者毒死的野禽。本报记者 李源 摄  

  每年冬季,我省和安徽交界的高宝邵伯湖区总能吸引大量候鸟前来越冬。然而,记者最近三度深入湖区采访发现,这些美丽的鸟儿已成不法分子眼中财源,他们炮制毒药饵撒在湖区,一旦候鸟误食,很快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死亡。当这些鸟儿被捕捉后,就会被高价贩卖,成为猎奇食客餐桌美味。

  渔政艇追不过“毒鸟船

  7日上午,看到湖区薄雾氤氲,高宝湖渔管会副主任景晓滨有些担忧——这是毒鸟人最爱的天气,薄雾之下,恶行更难被发现。

  “高宝湖是名副其实的候鸟天堂,越冬候鸟有三四十种、几百万只,但我们没能保护好这些远来的客人。”对于湖区候鸟被大量毒杀,他痛心疾首。

  从高邮二桥下水,渔政快艇带着记者一路往北,行驶10多公里后进入核心生态保护区,负责瞭望的湖区渔政处处长孙文祥忽然指着远处的黑线喊起来,那里就是一群大雁。果然,随着快艇逐渐接近,那条静止的黑线瞬间动起来,很快湖面上升腾起壮观的“鸟云”。

  前两次下湖,记者都没有目击到毒鸟者的身影,但这次有了收获。大雁群飞走10分钟后,记者所在的渔政快艇和毒鸟人的船遭遇了,随即展开一场近20分钟的追逐。

  当时,记者所乘小艇正在湖北部湾区,一个黑点出现在视野里,驾驶员提醒,那可能是毒鸟船,便加大马力向着疑似目标全速前进。距离靠近,渐渐看清,黑点是两艘并排停靠的快艇。

  或许是发现情况不对,双方还有两三百米时,两艘快艇的尾部突然喷出白色的水帘,如同离弦之箭,向高邮和金湖方向逃窜。“肯定是毒鸟人!他们可能已经投完毒饵,正在湖面上等着鸟中毒。”孙文祥一边提醒记者,一边指挥追击。

  盯准一艘船,渔政快艇把马力拉到最大,在围网之间不断抄近道,刚开始10分钟,双方距离还不是很远,可一到开阔水面,毒鸟人的快艇开始占据速度优势,渐渐消失在远方。

  “我们快艇是115马力的,日常执法没问题,但这些毒鸟人的快艇都是180马力,甚至200马力的,要抓住他们太难了!”驾驶员告诉记者,去年底抓到过一艘,还是因为对方在追击中开进芦苇荡,卡在那里。

  追缉失败,渔政艇绕回刚才的湖面,不断做S型绕行。“鸟贩子的毒饵已经下水,我们要把鸟赶走,不让它们落下来。”孙文祥说,以前下湖都能看到野鸭子、白骨顶尸体,最多一次能有几十只,都是中毒死的,让人看了实在心痛。

  盗猎有暴利引来毒杀

  经过半天巡查,再无其他收获,记者上岸来到湖区渔政三大队营地,看到另一艘快艇带回一只正在挣扎的中毒野鸭。

  “它像一只玩具鸭,浮在水面上,眼睁睁看着我们小艇靠近,却没有力量飞走。”快艇驾驶员孙师傅介绍,中毒的水鸟基本如此,刚开始失去行动能力,慢慢的就会吐白沫,最后就这么僵死湖面上。

  “其实它还有救,但能救它的恰恰是下毒的鸟贩子。”孙文祥说,鸟贩子把小鱼小虾和水草,泡在禁用农药呋喃丹里,而其解药叫阿托品,当他们抓住中毒水鸟后,迅速在鸟翅下注射解药,很快,这些水鸟就能恢复过来,不过,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救水鸟,而是为了卖出更高的价钱。

  高宝湖渔政三大队大队长杨培银在湖区生活了20多年,他介绍,这些野禽大多卖到省内高邮、金湖,以及安徽天长,体形较小的水鸟价格几十元,野鸭值160元,大雁卖到上千元,而活的小天鹅则开价3000元以上。如果是死鸟,身价不及活鸟三分之一。

  有暴利才有毒杀。杨培银介绍,毒鸟人的快艇每小时烧掉近300元汽油,一天成本至少2000元,而据以往经验,他们最少能收获50只水鸟,甚至能有100多只,卖出可获利上万元,一条快艇一个冬季能赚十几万元。

  执法人员曾把缴获的中毒水鸟送到扬州大学药物残留检验实验室,检验发现这些野鸟体内无一例外都有大量毒药残留。“湖区附近有人吃了水鸟中毒案例。”爱鸟人士景晓滨介绍,从健康角度考虑,这些鸟其实不能吃。

  谁为候鸟编织保护网

  “我们追缉鸟贩子其实是越权的。按照法律,毒鸟应由林业部门执法,但他们没有快艇,怎么管?这是个制度漏洞。”景晓滨点开电脑上图片专辑,一幅幅水鸟中毒后挣扎的瞬间刺痛每个人。

  为了减少毒鸟悲剧的发生,高宝湖区渔管会一直在努力。一个多月前,渔管会工作人员在湖区将一名正在捡拾中毒白骨顶的不法分子抓个正着。当时船上有19只白骨顶,还有药瓶,周边还有死鱼,证据确凿。随后,渔政部门将此案移送公安部门。

  嫌疑人被抓后,承认毒杀野生水禽的犯罪事实。然而,因其毒杀的野生水禽并非国家保护动物,涉案金额也未达立案标准,公安部门罚款几千元,把人放掉。这让景晓滨有些无奈。他建议,把毒鸟快艇作为作案工具,进行罚没,但如此认定还无先例。

  “一旦毒鸟人发现被盯上,就会一边跑,一边扔鸟扔作案工具,这让证据难以被固定。”景晓滨介绍,公安部门摸过底,湖区约有25组捕鸟快艇,推算下来,每年至少有10多万只候鸟会被毒杀捕捉,这个数字背后影响惊人,今年野鸭明显减少可见一斑。

  渔管会办公室主任段斌告诉记者,按照我们国家法律,偷猎20只以上野生鸟就触犯了刑罚,但在湖区执法存在两个问题,首先执法权在林业部门,但林业部门没有快艇,只能望湖兴叹,渔政部门管的是水里的事情,现在之所以也带着管,多是保护生态的意识使然,实际上渔政部门在缉捕毒鸟人时心里也是发怵的,担心他们破坏湖区的围网报复。其次,取证很困难,毒鸟人也知道法律规定,一旦船上有货就会拼命逃跑,逃跑过程中也会同时消灭证据,最后真正能人赃并获的可能很小。打击毒鸟,制度层面需要突破禁锢,让不同部门形成合力。

  本报记者 李源

编辑: 廉昕朦、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