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长江大桥首次“大手术”：桥体加固、浮雕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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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小学课本上的南京长江大桥吗？2018年，它就年过半百了。几乎每个人都有和长江大桥的记忆，可能在课本上、邮票里，或者是泛黄的合影、航拍的大片中……

　　明天晚上，南京长江大桥正式进入封闭维修期。南京长江大桥是不可移动文物，前不久桥头堡更被列入“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所以，大桥的修缮大有讲究，来不得半点随意。这次修缮工程也备受关注，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此次修缮，南京长江大桥将首次面临“大手术”，不仅要对结构进行加固，还要对路灯、桥头堡等进行修缮。

　　主体结构患有“骨质疏松症”，正桥陶粒轻质混凝土行车道板大范围开裂

　　引桥T梁桥支座倾斜，多处混凝土剥落和露筋

　　引桥双曲拱桥承载力不足，主拱圈混凝土开裂、剥落、钢筋露筋、锈蚀，耐久性病害突出

　　引桥、回龙桥的栏杆混凝土剥落，正桥铸铁栏杆锈蚀明显严重

　　大桥桥头堡三面红旗油漆有的发生了脱落，桥头堡出现渗水……

　　 大桥病灶多

　　 主体结构

　　 患“骨质疏松症”

　　“尽管不是全国重点文保单位，但是在大家的心目中，长江大桥是‘国保中的国保’。”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淳庆说。

　　现代快报记者从南京市文广新局了解到，这次大桥封闭维修，淳庆是大桥文物保护设计的项目负责人。为了更好地给大桥“治病”，今年3月，淳庆带着他的团队对大桥进行了仔细的调查，对大桥每个角落都进行了勘查和测绘，对现场破损情况、现存材质和历史材质、历次维修等进行了调研。

　　经过几个月的“体检”，他们发现大桥的病症很多。大桥主体结构患有“骨质疏松症”，正桥陶粒轻质混凝土行车道板大范围开裂、钢纵梁局部出现疲劳裂纹，严重影响结构安全及下行铁路运输安全；引桥T梁桥支座倾斜，多处混凝土剥落和露筋；引桥双曲拱桥承载力不足，主拱圈混凝土开裂、剥落、钢筋露筋、锈蚀，耐久性病害突出，大桥主体结构迫切需要进行结构加固。在文物方面，引桥、回龙桥的栏杆混凝土剥落和钢筋露筋现象严重，正桥铸铁栏杆锈蚀明显严重，栏杆上的浮雕当年被机动车撞坏，少了一块；大桥桥头堡三面红旗，由于年代问题，红旗的油漆有的发生了脱落，桥头堡出现了渗水……

　　由于大桥病症多，所以修缮的时候，针对不同的“病”采取不同的方法“治疗”，“骨质疏松”就进行结构加固，残损就进行弥补，外立面复原，表面脏就洗澡，手段多而细致。

　　 桥头堡，三面红旗将重新刷漆

　　桥头堡的修缮，是这次大桥文物修缮中的重点之一。桥头堡建筑建于上世纪60年代，选用的是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建筑系钟训正院士等人设计的设计方案，桥的南北有大小桥头堡建筑各一对。大桥头堡由两座塔楼和大厅组成，塔楼米黄色，高70米，顶端是高5米、长8米的呈飞跃前进状的钢结构三面红旗。小桥头堡位于大堡向引桥方向68.7米处，结构、外形、颜色和大堡相似，但体量稍小。小堡凸出公路桥面的部分是5米高的灰色混凝土群雕，代表当时中国的5大组成部分群体，即工、农、兵、学、商等。

　　桥头堡的修缮比较复杂。由于桥头堡的屋面、外墙面都存在渗漏问题，所以，修缮时不仅要疏通排水设施重做屋面防水系统，还要根据历史资料采用原材料、原工艺、原形制的方法，对外墙进行修复，并对外墙防水性能进行适当增强。堡顶端的三面红旗和混凝土群雕，它们都要小心翼翼地“洗澡”，然后，三面红旗还要重新刷红色的氟碳漆，因为这种油漆耐久性很高。

　　另外，桥头堡的楼地面、门窗，也将恢复到48年前的样子。“根据原设计图和竣工资料，桥头堡的窗户都是深灰色钢窗，普通透明白玻璃。这次修缮，将全部恢复桥头堡钢窗做法，玻璃采用比较安全的钢化夹胶玻璃。”淳庆说。

　　 白玉兰路灯，不挪位不“缩骨”

　　大桥两侧的白玉兰路灯，分布在大桥全程，它们整齐地排列着，就像大道边的玉兰树盛开着洁白的花朵。遗憾的是，它们现在都不亮了。

　　前几天，大桥即将封闭的消息传来，很多市民呼吁，封闭前能不能让玉兰花灯再亮一次？淳庆说，由于连接4盏辅灯的电缆线路多年没用，导致线路老化存在安全隐患，不能开启。不过，没关系，大桥修好后，它们就“复明”了。

　　之前，有消息称，白玉兰路灯安置在人行道范围内，侵占了行人和非机动车同行空间。所以，大桥维修时，白玉兰路灯不仅要练就“缩骨功”，还要搬离原来的位置，挪到机动车与人行道中间的防撞设施上，灯柱从原来的混凝土结构变为钢结构。

　　对此，淳庆进行了澄清，他说，这次修缮，白玉兰路灯保持原状，不挪位，灯柱仍然保留混凝土薄壁管结构，只做耐久性修复，灯柱的基座也不用“缩骨”，按原样重做。

　　你不知道吧，大桥上除了桥头堡外，还有工字堡。本次修缮，亮点之一就是让工字堡露出真容。

　　工字堡立在大桥南北两岸，用来分隔地面道路和引桥，作为长江大桥引桥的起点，分别立在大桥两侧。“工字堡之所以叫工字堡，是因为顶部每一面都有大大的‘工’，红色的。但这么些年，几乎很少人注意到它，因为被广告牌挡住了。”淳庆介绍。

　　之所以设置工字堡，据档案记载，是为了诠释《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一条规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

　　这次修缮，工字堡的真容将恢复，并凸显出来。

　　淳庆透露，为了让工字堡露出来，所有工字堡上的广告牌都将拆除。“真实的工字堡非常好看，等修好了，市民就能一睹它的风采。”

　　 工字堡，拆掉广告牌露出真容

　　大桥的浮雕，也是大桥的经典。南京市文广新局相关负责人说，大桥修缮，涉及桥头堡、浮雕，都是尤其要关注的。

　　大桥上的铸铁浮雕，究竟有多少块？之前，并没有准确的答案。淳庆他们调查后，给出了一个精确、详细的答案：公路正桥两边的栏杆上，一共镶嵌202块铸铁浮雕，分为向日葵、风景、工农兵三个不同的主题。其中，向日葵镂空浮雕98块，风景主题浮雕98块，工农兵浮雕6块。

　　不过，现在铸铁浮雕少了一块。“在下游靠近北堡附近有一块风景浮雕，多年前被撞毁。后来，直接用竖向铸铁栏杆填补。很多人去数浮雕，直接忽视了这个部位。”淳庆说， 这块缺失的浮雕，经过严格的查证，被确认是“草原牧马”。“这次修缮将恢复缺失的那一块，这样就是202块，一块都不少了。”

　　怎么来复原呢？淳庆说，“草原牧马”浮雕一共有4块一模一样的图案，少了一块，还有3块，可以利用翻模来进行恢复，复原后还安装在老位置上。

　　而栏杆由于有锈蚀，修缮时，会编号拆解，依据锈蚀程度进行修缮，重做防锈漆后原位复原。

　　 少掉的“草原牧马”浮雕将复原

　　 大桥最后一班公交

　　 明早5点发车

　　昨天，记者从扬子公交公司获悉，28日封闭当天，最后一班经过大桥的公交为Y26路，早上5点发车。此后，28日白天到晚上10点封闭，不再有公交从大桥经过。

　　根据此前南京市客管处公布的公交绕行线路，最后一批从大桥经过的公交将于28日首班车起改新线路运行。扬子公交运营总监吴宏生介绍，27日白天的公交线路正常运营，从大桥通过，一般末班车在晚上11点钟从江南开往江北后，就结束运营。27日夜间，还有三条夜间线路从大桥通行，到28日凌晨结束运行。最后一班从大桥上经过的公交为Y26路，该公交是由盐仓桥开往葛塘。大桥封闭后，这条线路不再过江，改成江北区域运行。

　　明天，南京长江大桥开始封闭维修，要和市民做一个短暂的告别。扬子公交的Y26公交车，是封闭前最后一个经过大桥的公交车，卞鹏飞是最后一班车的驾驶员。过去三年里，他每天驾驶公交车从大桥上经过5次，就在去年10月份，他还在大桥上“3秒跨栏”救下一名轻生女子(现代快报曾作报道)。

　　想到明天自己将要开着最后一班公交车，从大桥上经过，卞鹏飞有些高兴，也有些不舍。

　　 每天从桥上过，却来不及细看你一眼

　　 明早，他将驾驶最后一班过江公交车从大桥上经过

　　 这三年，每天开着公交车从桥上经过5次

　　三年前，卞鹏飞进入了扬子公交公司。在做公交司机之前，他是开长途车的，刚开公交车时还有些不适应，尤其还是这种比较长的线路。“虽然两班倒，但是时间也比较长，大桥上还常常堵车。”卞鹏飞告诉现代快报记者，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慢慢适应这样的工作状态。“大桥桥面上经常坑坑洼洼的，维修过一段时间后又要修，起初不习惯，慢慢开下来也积累了一些技巧。后来桥北泰山新村到大厂这一段路拓宽了，路况改善了很多，车子也好开了。”

　　尽管和一些老司机比，卞鹏飞开公交车从大桥经过的时间不算长，但也是看着大桥周边交通状况，一天天变化完善。

　　“每天要经过大桥5次，路况好的时候，从上桥到下桥，要在大桥上开10来分钟，堵车的话，常常要半个小时。”尽管每天都有一两个小时在大桥上度过，但以前卞鹏飞在桥上时，关注的总是路面的情况、周围车辆的情况，以及慢车道上行人的情况。“别看我每天都要从大桥经过，但对桥上的风景可能还不如来过一次的游客看得多。”卞鹏飞说，要是让他讲今天大桥桥面上哪边有个坑洼、什么时候拥堵，他倒是能说得上来。

　　 陪我长大的南京长江大桥，盼你归来

　　其实卞鹏飞是个老南京，家就住在大厂，和许多南京人一样，南京长江大桥自小就存在于他的记忆里，平常而又不可或缺。

　　“我小时候，大桥还算年轻，过江坐的公交只有盐葛线，车子还没那么多，不堵，过江只要几分钟。”

　　“中学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准备从家骑自行车上大桥玩，他们说可近了，一会儿就到，结果那天骑了半个小时还没到，我就掉头回去了。其实现在来看，确实很近。”

　　“后来我工作了，每天都坐公交车过江去上班，那个时候大桥就开始老了，状况越来越不好，经常要修修补补。”

　　“要说什么难忘的记忆，2010年，我的孩子4岁，我带着老婆孩子，去大桥上玩了一趟，看着大桥和江水，以及身边的妻儿，觉得所谓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

　　卞鹏飞说，作为一个南京人，长江大桥陪伴着他长大，他看着大桥慢慢老去。“期待两年后大桥再次开放的那一天。”

　　 昨天，不少市民冒雨和大桥合影

　　昨天下午，记者来到南京长江大桥南桥头堡，靠大桥由南向北方向一侧的桥头堡文物市场已经关闭，但另一侧的观景台依然开放，据观景台的售票员说，他们暂时没有收到关闭观景台的消息。

　　虽然天空下着大雨，但是游客的热情不减。桥头堡内观景台的售票点前，游客排起了队。前来观景的一对老年夫妇告诉记者，他们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家住在江北，年轻的时候每天都要过江上班。大桥修筑之前，他们坐轮渡过江，大桥建好之后，他们就每天乘车过桥，这大桥一走，就走了四十多年，直到2002年夫妻两人都退休，之后就很少过桥了。最近听说大桥要封闭了，老人坐不住了，虽然外面下着雨，还是决定来大桥上看一眼。“是我们见证了大桥，大桥也见证了我们。”

　　昨天，记者还碰巧在桥头堡遇见了江世清老先生，他是南京比较有名的一位文物收藏达人，收藏了关于大桥的文物，包括邮票、年画、匾额等近千件，甚至还收藏了南京长江大桥建设的总工程师曹帧先生写的验收手稿。他告诉记者，他跟大桥之间，有着特殊的情结。1979年，他考上南京河运学校，之后分配到了南京长江油运公司，工作就是往返于宜兴和湖南之间运油，每个礼拜都要从大桥的2号桥洞和6号桥洞过，一晃就是三年。老先生感慨道：“大桥对我来说，是一段记忆，也是一种符号。”

　　大桥封闭的消息还吸引了很多外地游客，来自北京的孙女士告诉记者，她母亲三十年前在南京开会时，来过南京长江大桥，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母亲一看到大桥就被它磅礴的气势吸引了。最近听说大桥要封闭了，赶紧叫女儿和女婿来大桥看看。孙女士表示这是她第一次来南京长江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