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侦破一起杀人案,让南京鼓楼刑警发现了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有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相依为命,艰难生存。却屋漏偏遭连夜雨,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可是年幼的孩子仍然不放弃不抛弃,用“做完当天的事,做好明天的准备”要求着自己。一个12岁的孩子,一份详尽认真、奖惩分明的学习计划书深深感动了一群刑警硬汉。在面对这个被命运无情捉弄却仍然不屈不挠的孩子时,他们心生恻隐,想要尽自己所能给这个弱小的生命一丝力量,共同抗击命运的捶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一群鼓楼刑警以父之名与一个孩子许下了一份“十年之约”:如若争气,“刑警爸爸”供你上大学。
离农历新年还有不到一周,浓浓的年味裹挟着欢乐祥和的氛围充斥着城市的大街小巷。可深夜,南京市公安局鼓楼分局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仍旧灯火通明,年轻的刑警们或俯首敲击,或凝眉沉思,或揉着酸涩的眼睛小憩。
电梯门开了,图侦中队民警张晓天拎着全队人的宵夜走了出来,途经楼道口,他停下了,从口袋里掏出刚找回的几十块零钱,投进了墙上的募捐箱。硬币落在箱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硬币停罢,走廊里又恢复了夜的宁静。
很快电梯门又开了,反诈骗中队刚出差归来的民警陆楚天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路过募捐箱时,他随手将打车找回的零钱投了进去。
随后,在市局开完通宵会议回来的大队长朱春铭路过时投了几张纸币;
凌晨,勘查完一起入室盗窃案件现场的技术员刘光宙回来时投了一些零钱;
连夜审批完一起案件卷宗的预审员端木武典在走廊上抽根烟解解乏时顺手把兜里的零钱都投了进去。
……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对鼓楼刑警来说,这是一个再常态不过的通宵,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楼道口的募捐箱静静的见证和陪伴。
这是一个透明的募捐箱,和“鼓楼刑侦”四个字相对而立。里面有很多零钱,与那些要么无人问津要么塞满了百元大钞的募捐箱比,它显得更务实而真诚。箱子上写了一段话:“侦破一起杀人案,让我们发现了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有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在孩子临近开学时,全家仅有300元钱,还不够交孩子的学杂、伙食费……让我们用殷殷的爱心,热情的双手,为这成绩优异的孩子点燃一片希望!”下面配了三张图片,分别反映了:母子二人挤在一间只有20多平方米的房子、墙角一隅——这就是孩子学习的地方、孩子自己订立的学习计划。落款是刑警大队党支部。
究竟是怎样的故事让这些铁血铮铮的刑警汉子展现了如此柔情的一面?为此网站编辑走访了鼓楼分局刑警大队。
一起离奇的杀人案
“救命!有人来我家杀我!”2015年9月6日,10点50分,鼓楼分局110指挥中心接到一名群众的生命求助。
民警迅速赶到现场,犯罪嫌疑人已经离开,受害人李女士(化名)颈部有明显刀伤,躺在一片血泊中,已经昏迷,但仍然有生命体征。医护人员立刻对伤者进行了急救,并送往附近医院。
据民警介绍,现场没有任何翻动痕迹,没有财物损失,没有挣扎搏斗。
经过前期走访调查,警方排除了谋财和仇杀。事情变得蹊跷起来,根据李女士叙述,犯罪嫌疑人大约在10点敲响了她家的房门,她打开门后,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对方就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她脖子上刺了三刀,随后就离开了。“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李女士事后回忆道。
根据李女士的口供,警方很快在监控画面中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光头,神色淡定而从容,作案后还绕道隔壁小区拿回停放在那的自行车,骑车离开。民警一路追踪,最终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居住的小区单元,但因为此单元有24户居民,为了不打草惊蛇,经过一夜的守候,第二天当犯罪嫌疑人到阳台收衣服时,警方最终确定了其确切位置,并在其家中将其抓获。至此,距案发还不到24小时。
犯罪嫌疑人郁某,男性,30岁,他对其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而他作案的动机实在是匪夷所思。他说因为工作、生活等压力他想用自杀来逃避,但又不敢真正实施,警方也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他最近搜索条目集中于“如何自杀不痛苦”这个主题,而他也承认曾经在楼顶挣扎了两个多小时没敢跳下去,于是他想通过杀一个人而让警方枪毙的“自杀”方法。于是随机选择了一个人实施犯罪行为,目前郁某已被警方逮捕。
一份学习计划感动了一群硬汉
虽然郁某已被警方逮捕,但受害人李女士仍然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在前期调查阶段,警方了解到李女士是一名离异单亲妈妈,带着上小学6年级的儿子独自生活。案发地正是他们的家,这是一间只有20平方米的屋子,一台工业缝纫机是李女士的生计,一张高低铺床上堆满了待加工的纺织品,阳台上一张折叠桌就是孩子学习的地方,此外再没有一样像样的家什。
在这个杂物随意堆放,杂乱无章的家里,那张干净、整齐的折叠桌显得有些突兀。书本、文具摆放得井然有序,墙上贴着一张学习计划:3:15放学,3:30到家,开始做作业……按照课内课外不同科目,每一项做什么内容,用时多少都一一列明。在学习计划的最下方,还有两行奖惩措施:作业无订正,听写全对,奖1元,少做漏做一周不看课外书,并重做2遍。最后还有对于下次考试各科目的目标。
在学习计划书旁还有两张小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做完当天的事,做好明天的准备”“专心做一件事”。
正是这份条理清晰、一丝不苟的学习计划书让在场的刑警硬汉不禁为之动容。大队长朱春铭说:“我的儿子跟这个孩子一样大,这个年纪的孩子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还能对自己有如此的要求,真的不容易!”
在走访受害人的关系人时,孩子学校老师告诉民警,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课外培训和补习班,但是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一位学生家长说,今年9月开学时,学校要交几百块学杂费,可是孩子的妈妈当时全身上下只有300块钱,最后是几个家长给孩子凑了这笔钱。
刑警吴劲川勘察案件现场时,发现了一个用废弃的笔芯、胶带和橡皮筋制作的简易弹簧枪,80后的他感慨地说:“这是我们小时候才会做的事啊,没想到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孩子还会因为缺玩具而自己动手做!我的小侄子丢弃的玩具都有一整箱了。”
随着案件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感动席卷而来,这样一对艰难生存、相依为命的母子,却屋漏偏遭连夜雨,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可是年幼的孩子仍然不放弃不抛弃,用“做完当天的事,做好明天的准备”要求着自己。这个12岁的孩子,这份学习计划书深深感动了一群刑警硬汉。
他和一群“刑警爸爸”的“十年之约”
经过在重症监护室一周的全力抢救,李女士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这次的意外给她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度难以振作。更无暇顾及儿子的学习、生活。
“调查中,我们了解到,因为种种原因,孩子的父亲以及其他亲戚都早已和他们断了联系,李女士的医药费赔偿还在走民事程序,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这个孩子因此而辍学就太可惜了。”朱春铭思量再三,一个大胆而在情理之中的想法呼之欲出。
在周一全队例会上,他将自己的想法和刑警大队88名民警交流之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我们决定以刑警大队党支部的名义资助这个孩子读完大学。”朱春铭说,“在刑警大队三楼电梯口,我们放了一个募捐箱,我不要求大家倾囊而出,对捐款数目也不做记录,哪怕就是去买个宵夜回来把找回的零钱放进去,因为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在于积累和持续,我希望大家养成这个习惯,有零钱了,就放进去,都能记得这个事情就行。
此外,每个季度给孩子买身衣服买双鞋,遇上六一、春节、生日时带孩子简单庆祝一下,准备份小礼物,再给孩子买一份医疗保险……这些都是集体讨论时大家提出的可行性方案,谁说刑警都是大老粗,这些周到的细节无不展现了鼓楼刑警暖心的一面。
但是毕竟是孩子,因为妈妈遭遇的意外,孩子的心灵还是存在一定的创伤,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学习成绩的波动。为此,朱春铭决定好好跟孩子谈一次。
春节前夕,他和副大队长李光海、内勤女警阮红燕、张耀群特意带上新春礼品选择了放学后来到孩子的学校。
“孩子,你知道好好学习以后你唯一获得的一样东西是什么吗?是选择权。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读的大学,想学的专业,想做得工作,想要的生活。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通过读书、学习去获得这份选择权,你现在是小学6年级,正好还有10年,你可以念完大学,我们来做个约定,如果你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这10年你的学杂费,由警察叔叔资助,但是如果你松懈了对自己的要求,高中都没考上,那我们也要讲清楚,你自己都不对自己负责,就不要指望别人对你负责。明白吗?”朱春铭希望给孩子一定的压力,让他明白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必须付出努力。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我们从今天起就来做个朋友,以后你在学习、生活中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我的年纪应该跟你父亲差不多,如果以后我们相处得愉快,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父辈。”朱春铭摸摸孩子的头笑着说。
这是鼓楼刑警第一次资助受害人家属,对此朱春铭有自己的考虑:“虽然做这件事是情感驱使,但是既然做了我们就要尽可能考虑周到,对于孩子,不仅仅是经济上,他的成长中其实是缺乏父爱的,不能说弥补,但至少希望我们能够在与孩子的相处中带给他一些来自父辈的影响。此外我们也不想向社会寻求帮助,因为不想过多的爱心打扰孩子正常的成长生活,而且孩子现在也不是没人管的,他有了一群刑警爸爸!”
他们曾经在大案要案面前扬眉亮剑,在无数次危难险急时刻挺身救人,他们是打击犯罪的拳头,是刑侦尖刀上的刀尖。然而在面对一个被命运无情捉弄却仍然不屈不挠的孩子时,他们心生恻隐,想要尽自己所能给这个弱小的生命一丝力量,共同抗击命运的捶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他们是鼓楼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