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天堂，欢迎仙鹤回家过冬
飞行一千六百公里，数百只丹顶鹤南下盐城湿地
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里越冬的丹顶鹤
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里越冬的丹顶鹤
4只、21只、200只……自去年10月29日，第一只丹顶鹤迁徙至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开始，保护区管理处研究员吕士成就一直记录观测到的丹顶鹤数量。“上个月29日，我们7个小分队出去，受雾霾影响，没法统计丹顶鹤数字。不过，去年这时候，来保护区越冬的丹顶鹤就有600多只。”1月5日，他告诉记者。
野生丹顶鹤是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全球仅存3000多只。每年此时，除1500只作为留鸟在日本繁衍生息外，约有千只西部种群的丹顶鹤，从遥远的黑龙江扎龙，途经吉林向海、辽宁盘锦、山东东营一路南下，飞行1600公里以上，最终到达越冬地盐城。
“这小子野外谈对象，我高兴”
去年11月2日，记者走进盐城珍禽保护区，跟随北核心区管理站站长刘祥，追寻仙鹤踪迹。
中心路北侧是连片芦苇丛，芦花飞舞处，不时可见苍鹭、白鹳、白鹭悠闲信步浅水。到去年11月26日，已有40只白鹳、约300只灰鹤来此越冬。几只白骨顶、野鸭听到动静，匆匆掠过水面，躲进苇丛。伯劳鸟在芦苇上轻盈跳跃，我们稍一靠近，便不再“啾啾”。登上观鸟台，蓝天下，深红的盐蒿，青黄相间的大米草、芦苇。
1982年，盐城成立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对丹顶鹤进行抢救性保护。30多年来，野生丹顶鹤从最初的230只增至最多时的1100多只。盐城处于两个气候带过渡区域，物种丰富，饵料充足，加上空间广阔，水源安全，成为丹顶鹤“自我选择”的最佳、也是全球最大的越冬地。如今，420万亩保护区里，生活着405种鸟类，其中国家一级保护鸟类11种，包括丹顶鹤、白鹤、白头鹤、白鹳等。
“快看，丹顶鹤!”顺着刘祥手指方向，在高倍望远镜里，记者看到3只丹顶鹤在盐蒿草中低头觅食、跳跃嬉戏。“小鱼、小蟹、蛇、老鼠都在它们的食谱上。”正说着，从另一方向又飞来3只丹顶鹤，盘旋头顶，凌空展翅，姿态优雅。刘祥判断：它们应该是一家三口。
每天，刘祥和队员们分片巡护保护区，并记录野生丹顶鹤的动态，为野化研究提供依据。意外之喜总是不期而至。
几年前，吕士成带大的一只驯养公鹤跑出去接近野外鹤群，虽然几次交流不畅被赶出来，但公鹤依然自信。时间一长它被鹤群接受，最后竟“招呼不打”跟着队伍飞走了。
“第二年秋，这家伙又跟着大部队回来过冬，在望鹤亭旁叫个不停。”吕士成听出是那只熟悉的驯鹤，赶紧跑出来发口令，公鹤不害怕，并与他久久对鸣。但看到身边母鹤因人靠近而紧张起飞，无奈的公鹤丢下“对上号”的吕士成，恋恋不舍跟女友飞走了。“选择优秀的驯养个体放归野外，正是我们的研究目的，没想到这小子在野外谈对象甚至可能生儿育女，我真高兴！”
不去干扰，便是最好的保护
“严禁网捕、毒杀各类野生动物。”进入保护区，宣传横幅随处可见。这些年，人们保护丹顶鹤的意识增强，很少有人去刻意伤害它们。
“不去干扰它们，便是最好的保护。”吕士成说，核心区去年刚将15公里长的隔离界河进行拓宽，不过，尽管刻意伤害少了，但无意识的干扰依然存在。入冬后，保护区附近农户会用石灰消毒鱼塘，有时鸟儿因误食塘内死鱼而中毒。
即使在不让人进入的核心区，一些干扰也在所难免。目前，芦苇进入收割期，如果不将密度较高的芦苇割掉，景观退化，来年不能更好生长不说，“大块头”丹顶鹤挤不进茂密的苇丛，这个空间也就不属于它们。相反，割过芦苇后丹顶鹤的栖息地大了，芦苇根部的低等生物也给它们提供食物来源。如果冬天不割掉，春天芦苇丛一旦引发火灾，许多生物被烧死，丹顶鹤的饵料就大大减少。
收割芦苇不简单。核心区面积33万亩，其中芦苇荡10万多亩，这么一大片芦苇必须错开时间，分片割。运输更是难题，尤其下雨天路难走，收割周期拉长，影响丹顶鹤休憩。
与芦苇相比，更棘手的是大米草。滩涂尽头便是海，记者发现，离海越近，长势旺盛的大米草便取代芦苇和盐蒿，茫茫一片。“这是个共性难题。上世纪70年代，为防止海岸被侵蚀，大米草被从美国引进来。没想到这一外来物种生命力特强，不断从海岸向内陆侵袭，严重挤占鸟类的生存空间。”刘祥不无担忧，“我们试过灌淡水等很多办法，收效甚微。”
种有机稻，让丹顶鹤吃得安全
去年秋收季节，记者走进保护区缓冲区，看到一大片已经收割的稻田，放眼周边，却不见其他稻田开镰。正在田埂上清理大豆的罗中荣说：“这一片10月中旬就收了，这么赶，就是为给丹顶鹤腾地方。”老罗是江苏政源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员工。去年起，保护区就与政源公司合作，租地600亩，每年只种一季有机稻，合同暂定5年。
保护区为啥要种有机稻？保护区管理处副主任陈浩说，这么做，是为增加丹顶鹤的安全空间。丹顶鹤只要来这里，洒落的谷子正是它们的食物。有机稻种植不用化肥农药，以牛粪、菌渣、木薯渣等作有机肥，杀虫一律用诱虫黄板、诱蛾灯，辅以稻田养鸭。罗中荣手中大豆，也是“滴药未洒”。他还种下苕子、黑木草，来年便是大雁、野鸭的青饲料。
“为给丹顶鹤提供更安全更广阔的生存空间，我们以此示范给农户看，相信时间久了会带动一批人。”政源公司负责人戴冠华告诉记者，去年“准有机稻”亩产300公斤，他们通过网上销售，每公斤零售价60元。“现在已有农户开始好奇地打听。”
“丹顶鹤在盐城集结越冬，标志着这里生态环境优越。”陈浩说。这些年，为守住丹顶鹤的乐园，省财政给予很大支持，仅亚行投资项目省政府就拿出3.2亿元，为湿地保护、修复，以及科研能力建设提供强大的资金支撑。每年，盐城市为丹顶鹤的到来召开专题会议，沿海六个县（市、区）专门成立领导小组，确保丹顶鹤安全越冬。
在保护区，记者看到用芦苇包裹、伪装的摄像头，刘祥开着“慢车”不鸣喇叭，甚至连手机都开成静音，这些体现在细微之处的保护理念让人温暖。如果人人都怀有一颗呵护之心，相信丹顶鹤在这里必将收获更多的“幸福感”。 （ 卞小燕 ）
延伸阅读：
江苏打造 候鸟越冬天堂
江苏现有各种鸟类448种，其中候鸟约190种，包括丹顶鹤、中华秋沙鸭、天鹅等国家一、二级保护鸟类40多种，占我国68种同等级保护珍禽的大多数。它们的栖息地集中在盐城沿海湿地、洪泽湖、高邮湖及南京等地。越冬鸟群中，雁鸭多达160多种，有数十万只，而鹤类品种较少。全球仅存鹤类15种，中国9种，其中丹顶鹤、白枕鹤、灰鹤、白头鹤、蓑羽鹤等5种在江苏越冬。
为给迁徙江苏的候鸟打造越冬天堂，我省不断加大保护力度。在2013年启动实施《江苏省野生动物保护条例》的基础上，省人大又将《江苏省湿地保护条例》列入立法计划。保护候鸟栖息地，各地建立湿地及森林保护区、保护小区。极危物种勺嘴鹬全球仅存几百只，为给这一过境珍禽补充能量，提供良好的停歇地，如东建立保护小区作为其迁徙旅途中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