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型童书编辑就这样锻造

13.07.2015  13:24
            静下来才能做出专业性

      张秋林,从1985年开始担任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现任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总经理(社长)。他带领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坚定不移地走市场化道路,努力开拓出版新境界,经过30年发展,将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打造成为国内首家自身裂变而成的出版集团。

   核心观点

      出版事业迷人而寂寞。我们身体力行,心存敬畏,为行业贡献价值理念,更为读者养成人格品质奉献精神粮食。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永远在期待保留更多文化光彩与人格诗意,以使自己的荣耀配得上这个与出版社同名的伟大时代!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今天之所以能够赢得读者信赖、业界尊敬与社会赞誉,归根结底,在于编辑们30年来能够专心、专注地锤炼专业精神,一心一意追求做优质内容资源聚集的高地、少儿创意文化的核心增长极、中国少儿文学出版的精神家园。

      坚守“慢出版”精神

      二十一世纪社每年都推出千余种出版物,但时刻不忘尊重创作与出版的内在规律。这不仅指编校的精耕细作,更指编辑们时刻坚守着一种切合出版本质的安静从容与文化自觉。大家深知,“中国式童年”应该拒绝浮躁;现代化进程中的万千少年读者,首先最需要汲取的是一份沉静纯粹的中国精神。二十一世纪社一年一度地举行过7届公益性的“二十一世纪中国儿童阅读推广人论坛”,就是执著地以一种慢功夫,长线引导、培育民族的儿童阅读习惯,以一种专业的精神担当建构书香社会的企业责任。编辑们像农夫侍弄庄稼般耐心、精勤、从容不迫,温火泡茶式地打磨“彩乌鸦中文原创系列”,从而使该系列成为今天“一口气读完,一辈子不忘”的图书精品。在浮躁的时代,二十一世纪社倡导一种“比慢”的精神,追求目光长远、淡定沉着地完成一种让自己心安的事业。

      树立行业标杆

      少儿出版不是小儿科,而是有其专业标准与高度的神圣领地。一个有作为的出版机构,有责任树立行业标杆,引领儿童文学创作与出版。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曾经评价说:“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的几个关键性动作,改变了中国儿童文学的格局。”二十一世纪社策划某种出版物,总是跳出出版物本身;在推出一个品牌的同时,努力追求打造一种出版新样态,引领一种出版潮流,践行一种出版理想,塑造一种出版高度。上世纪90年代初,二十一世纪社大规模出版历史名著连环画丛书,首开用连环画形式诠释历史名著的先河;1997年,出版社召开跨世纪少年小说创作研讨会,推出“大幻想文学丛书”,使幻想文学的旗帜高高飘扬;新世纪,出版社提出“以青春阅读的状态,引领青春状态的阅读”,以韩寒、郭妮等人的作品掀起“青春状态读物”热潮;今年初,出版社出版“零时差·YA书系”,为13~17岁的青少年读者引进文学精品,努力改变中国儿童文学出版“重儿轻少”的不良业态,弥补当前青少年图书出版的结构缺失,为实现儿童文学出版生态平衡发出先声……

      构建编辑与作家合作机制

      2006年,当出版界仍普遍习惯于功利性地抢夺出版资源时,二十一世纪社率先提出“从经营作品向经营作家转变”的经营理念,以诚恳的态度、诚信的服务与国内大批优秀作家建立长效合作机制,陪伴作者共同成长。众所周知的是“童话大王”郑渊洁与二十一世纪社的合作,开创了中国出版史上“一个作家所有作品只在一家出版社出版”的先例。他的《皮皮鲁总动员》至今累计销量超过3000万册,成为民族自主创新出版品牌的代表。近年,二十一世纪社长线培养的青年作家还有晓玲叮当。在晓玲叮当10年的“长编”生涯中,二十一世纪社出版了她的三大系列30余部作品,作品累计销售逾500万册。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出版社对作者的深度经营,换来了作者死心塌地的信任。”儿童文学作家彭学军本身就是二十一世纪社优秀的编辑,她自己近年精心创作的《男孩不哭组合》,如今已经成为二十一世纪社的双效精品。与二十一世纪社建立了长久关系的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曾动情地说:“30年间,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将我当成了它的一分子、一家人,我们不离不弃,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有它的今天,有它的天下,是因为它知道与作者的关系就应是这样一种相濡以沫的关系。”二十一世纪社还把眼光投向了与国外作家的长效合作,着眼于全球版权经营。今天,二十一世纪社已经拥有波兰籍图画书大师麦克·格雷涅茨10余部作品的全球版权;专门约请了日本画家木下晋实地考察,创作图画书《真正的大熊猫》。这种对世界知名作家作品的全球版权经营,迈出了中国少儿出版走向国际化的一大步,对于提高中国出版社的知名度和中国文化的对外宣传意义深远。

功夫其实在“编书”外

□胡金环

      胡金环,接力出版社青年读物事业部副总监。所策划和编辑的童书包括《刘墉给孩子的成长书》《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说系列》《钱文忠给孩子的国学励志书》《听见颜色的女孩》《物种起源少儿彩绘版》等。

      核心观点

      作为童书编辑,需要了解孩子,了解图文艺术,了解童书市场,了解作家,需要阅读的东西非常多。要拓宽视野、变得敏锐,要掌握技能、取长补短,要提升境界,更具前瞻性,都离不开最基本的功夫——阅读。

      陆游在去世前一年,曾在给他一个儿子传授写诗经验时写道:“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窃以为,就如同作诗不能仅仅在辞藻、技巧、形式上下功夫一样,童书编辑同样不能仅仅只在自己所编的书上花时间、下功夫,在自己编辑的书之外越努力,编起书来才能越不费力。

      功夫在阅读

      在成为一名童书编辑之前,我做了较短时间的图文类社科图书编辑工作。因为当时未为人母,也没有儿童相关学科的背景,除了自己的童年阅读经验外,对童书的了解几乎为零,唯一相关的工作经验是做了一些家庭教育类图书。为了实现转型,当时的接力出版社总编辑黄利要求编辑们在工作之余每天读10本童书,每本童书要挑出优点和缺点,并把国内童书榜上前500名的童书、国外的很多原版书(当时还有很多高品质的童书尚未被引进)以及各类与童书和教育相关的理论书籍都买过来给我们读。每周二,她都会带着我们花一个下午的时间讨论各种书。为了学习其他书的长处,避免不足,我们几乎不错过每一个细节。比如,国外有的平装童书对页图片连接堪称完美,几乎没有看不到的图片细节,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全部拆开,才发现他们在书籍不同位置,将图和页面边缘空开了不同的距离。此外,黄利还带着我们研究各国的童书出版社、童书榜单,分主题阅读世界著名童书作家的作品。

      在经历了几乎整整一年的阅读、研究和准备后,我才开始真正编辑第一本童书。这样的节奏,若不是手头有别的项目支撑,在当时和今天是简直不可想象的。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情况下,出版社对成本的控制已经不允许对一个新人做如此长时间的零产出培养,几乎所有出版社都转变成了以项目带新人。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正是这样的基础训练,让我在后来的编辑过程中碰到很多问题都能很快找到解决办法。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职业习惯养成,才使我在此后的编辑生涯中坚持进行专业阅读。

      如清人孙洙所言:“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读书和编书的关系也是如此吧。尤其是作为童书编辑,需要了解孩子,了解图文艺术,了解童书市场,了解作家,需要阅读的东西非常多。要拓宽视野、变得敏锐,要掌握技能、取长补短,要提升境界,更具前瞻性,都离不开最基本的功夫——阅读。

      功夫在童心

      给孩子看的书,需要有益、有趣而有爱。而能够出版这样好书的童书编辑,都应该有一颗童心。有童心,才能懂童心,才能从孩子的视角选书、编书,才能做到儿童本位。

      在接力出版社,我们时时处处强调孩子:选书前,请孩子试读;策划中,和孩子、妈妈们沟通;经常以孩子为对象举办各种故事会、分享会等推广活动。接力出版社总编白冰作为儿童文学作家和出版人,更是有童心。有一次我们工会组织集体活动,大家马上要吃饭了,他看到很多孩子出来玩,便蹲下身子和他们聊了起来。平时我们举办各种活动,他一见到孩子,也一定会蹲下身子和孩子们畅聊嬉笑。可能正是这样的童心和对孩子的尊重,才写出了《换妈妈》这样孩子们喜欢的作品,才引进出版了《巴巴爸爸经典故事》《十四只老鼠》《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说系列》等世界经典的图画书和儿童文学作品,才吸引了同样童心满满的金波、彭懿、曹文轩、葛冰等一大波儿童文学作家和我们合作。

      作为编辑,我们平时可能业务缠身,但要做专业的童书编辑,要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多和孩子接触、沟通、交流。为人父母者自然近水楼台,在陪伴之余可以时时感到童心之可贵。即便未为人父母,也可以经常陪孩子们玩耍、阅读。

      当然,童心更重要的是一种精神状态。明末思想家李贽在《童心说》中提到“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如果能在为人处世、生活工作中保有初心、真心,多纯朴,少世故,离孩子和童心的状态更近,对童书编辑而言,也是非常难得的境界。

      经常有人提及,要让最高水平的人去做学前教育、基础教育。就图书而言,好的童书作为给孩子的灵魂钙质,将伴随孩子人性骨骼的成长,更应有高素质的专业人员来编辑出版。每每念及于此,深感责任重大,路漫漫其修远兮,吾辈当上下求索。与同行共勉!

为孩子成长所想

□蓝欣

      蓝欣,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儿童文学编辑室主任,责编的图书《最励志校园小说》销售百万册,《中国图画书典藏书系》入选国家“十二五”规划精品书目。

      核心观点

      童书出版责任重大,当快餐式的浅阅读正一步步破坏着少年儿童的阅读习惯时,出版人有义务培养他们的阅读品位,帮助他们建立正确的阅读观,使他们通过阅读找到生命的意义和成长的力量。

      近年来,全球图书市场不尽如人意,童书销售却逆市增长,呈现出欣欣向荣之象。有赖于父母对孩子的成长期许,素质教育对少年儿童阅读的重视,政府及相关机构主导的阅读活动的有效推动,童书需求量巨大,童书市场已然成为一座众多出版社和出版机构争抢的金矿。然而表面的繁荣之下,却是利益驱动带来的跟风注水之作、重复出版的滥觞。这种缺乏专业思考的盲目跟进在编辑制作上粗制滥造,在运作维护上简单粗暴,更有甚者直接盗取畅销书书名挂羊头卖狗肉,以高定价低折扣的销售手段极大破坏了市场的有序竞争,以致童书市场滥竽充数者众多,对少年儿童的成长造成极其严重的负面影响。

      只有尊重孩子作品才有生命力

      童书看似简单,其实学问深奥。

      不同年龄段的少年儿童心理生理特点不同,童书出版必须符合其生命成长规律、审美趣味和阅读需求。这就要求童书编辑自觉学习儿童教育学和心理学的专业知识,培养精选好书的眼光和趣味。

      我在大学学的是中文专业,但我阅读了很多儿童教育和心理学图书,经常浏览各大教育论坛和亲子网站,去学校座谈调研,了解前沿的教育理念和孩子的成长需求。我发现小学阶段的孩子在学习习惯和学习能力的培养、社会交往能力的锻造、自信自省心理的自我建构等方面亟须指导,而父母和老师望子成龙的苦心说教又被他们极力抵触。我希望编辑一套将说教无声细雨地融入孩子喜欢的文学故事中的书,来唤醒他们内在的心理成长力量。于是,我和编辑李萌从韩国引进了校园励志小说《妈妈不是我的佣人》《原来我也这么棒》《我能管好我自己》等。它们不仅生动地再现了孩子的校园生活,而且韩国作家以细腻的心理描写见长,真实地描摹出孩子复杂的内心世界。这样的小说既以情动人,也因为教育理念的植入教给孩子自我管理的实用方法,让孩子真正受益,从而受到老师、父母和孩子的喜爱,销量过百万册。只有真正尊重孩子、关爱孩子的作品才有更持久的生命力。

      唯有专业作品才会传承

      童书的不简单还在于童年的阅读对一个人的成长影响深远,因而童书更应秉持高水准无瑕疵的编辑和设计,而专业的编辑素养和编辑态度决定着图书的品质和高度。斟字酌句、细心打磨、专职敬业,正是童书编辑应有的精神和态度。

      在编辑“中国原创图画书典藏书系”时,我结识了曾经荣获世界各种插画大奖的杨永青、张世明、冯健男等老画家,他们一丝不苟的专业精神深深打动了我。尤让我感动的是冯健男先生不顾年事已高,历时一年重新绘画40多幅作品,其心可鉴。放下一颗急切浮躁的心,我也沉下心来构思策划,希望孩子在阅读故事之余,还能更好地了解中国图画书的历史渊源和不同于西方的艺术风格。于是我请老画家们撰写创作背后收集素材、构思绘画的故事,对每幅图作细致入微的鉴赏分析。老画家们也认真对待,反复修改润色。

      当《神笔马良》《九色鹿》《马兰花》《神鱼驮屈原》等一批代表中国特色的图画书,甚至是绝版佳作以崭新的面貌重新面世时,我欣喜地感喟,也许那些流水线上出来的片面追求出版速度的图书最终会被遗忘在岁月的角落里,但这些凝聚个人创作精髓、精雕细琢的珍品经过时光的淘洗会成为值得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的精神财富。

      脚踏实地粉丝才会聚集

      有感于当下儿童幸福感的缺失,儿童文学作家新月的新作《谢谢你的爱》和《做自己最好》通过感人至深的故事讲述告诉孩子幸福的真谛。新月是播音主持金话筒奖获得者,多年主持“新月读书会”栏目,阅读广泛,有着丰富的阅读推广经验。综合她的优势和她的小说内涵,我认为她可以通过声情并茂的故事讲述向孩子推荐世界上最优秀的童书,并传达出当人生遭遇挫折困难时,通过阅读能找到直面困难的心理力量、自寻幸福的生命哲学。我俩多次沟通后,定下了“故事知道怎么办”的演讲主旨,无论是校园讲座,还是小读者书店见面会,她的讲座都赢得阵阵掌声,越来越多的孩子成为她的粉丝。积极良性的互动也激励着新月悉心真诚地聆听孩子们的倾诉,不断调整自己的演讲内容和演讲方式,以便更好地帮助孩子解决他们面临的问题,同时通过微信及她的节目和孩子架起沟通的桥梁。

      童书的经营不是没有专业支撑的忽悠和噱头,而应该是脚踏实地、长久持续地为少年儿童提供专业的阅读指导和成长支持,让童书成为他们的良师益友。

编辑要有“三种身份”意识

□何军民

      何军民,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儿童文学编辑室主任,中国编辑学会会员。独立策划或担任责编的图书获得国家级、省级以及权威民间奖项100多项,多次获国家出版基金等项目资助。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并有专著《阐旧邦以辅新命——冯友兰新理学体系的历史哲学》。

      核心观点

      在当前这样一个出版环境日新月异的时代,一个专业型的童书编辑,不仅不能妄自菲薄,而且要抱着终身学习的理念,分身有术,才能应对复杂的出版形势,实现自己的出版理想。

      按照资深出版专家的观点,编辑既是杂家又是专家。乍一听,这样互相矛盾的两个方面很难在一个人身上统一起来。但实际上,正是这样的角色定位凸显了编辑的专业性。和其他行业不同的是,编辑这个职业的专业性不仅仅体现于它的“专业”,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于它的“非专业”。也就是说,作为一个编辑,只有做到既专又杂,在杂的基础上专,才算是专业型的编辑。

      做少年儿童的知音

      专业型的童书编辑应该是少年儿童的知音和引路人,而不能臣服于唯利是图的商业资本。

      近些年来,中国童书市场飞速发展,在这飞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批具有很大影响力的童书。但在可观利润的刺激下,也出现了一批质量低劣、粗制滥造的产品。我想,童书市场的鱼龙混杂,实际上是童书编辑队伍鱼龙混杂状况某种程度的反映。在这种复杂的境况中,专业型的童书编辑当然不应该放弃利润的追求,相反,更应该在赢利能力上处于领跑地位。不过,要取得这种领跑地位,不应该克隆低劣童书的赢利思路和模式,而是要倾听少年儿童内心的真实想法,利用有效的手段采集到关乎少年儿童内心真实需求的有价值的信息。了解了少年儿童的真实想法之后,还不能一味迎合他们的想法,而是要对了解到的想法和采集到的信息进行细致分析,对富有正能量的需求应尽量加以满足,对带有负能量的要求积极加以引导,使少年儿童脱离歧途,走上正道。

      2014年,我在和一些中小学生进行座谈时发现了一个令人忧虑的现象:很多孩子在谈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时,总喜欢说“我妈妈说……”“我奶奶说……”,似乎他们的世界中只有妈妈和奶奶这两个女性角色。我隐约意识到,在当下少年儿童的视野中,“父亲”也许有意无意受到了忽视。基于这样的认识,我策划并编辑出版了“父爱的世界系列”。在不到一个月的出版时间里,从各个渠道反馈回来的信息看,这套书受到了小读者们热烈欢迎,多家网络书店单册月销量突破100册,网上单月读者评论累计超过100条。

      所以说,要做一个专业的童书编辑,一定要做少年儿童的知音,要给少年儿童引路,而不是跟在少年儿童后面跑路。

      成为童书作者的参谋

      专业型的童书编辑应该是童书作者的参谋和同路人。

      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编辑”作为一种活动,指的是“对资料或现成的作品进行整理、加工”,而作为一种职业,指的是“做编辑工作的人”。由此可见,童书编辑虽然不是童书内容的生产者,但是对于如何让有实力的作者在创作的道路上走得更稳更远,如何让作为素材的内容真正成为对小读者身心健康有益的童书产品,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童书作者在前期创作阶段可能处于思维的模糊状态,这个时候,专业型的童书编辑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储备启发作者的创作思路。在创作过程中,童书作者可能会遇到布局不够合理、内容呈现手段难以有效契合目标读者的阅读需求等诸多问题,这就需要专业的童书编辑从读者接受的角度提出专业性的建议。在作品初稿完成之后,很多作者会进入一种懈怠状态,不想进一步完善自己的作品,这时候也需要专业型的童书编辑从出版和读者的角度提出能够打动作者的修改建议,以便使童书内容更加完善。

      当营销活动的设计师

      专业型的童书编辑还应该是营销计划制定的灵魂人物和营销活动的实际参与者。

      随着新闻出版体制机制改革的日益深入,童书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这就要求专业型童书编辑不仅要能够确保图书作品导向正确、编校质量上乘,还要有强烈的营销意识,策划和编辑童书产品都要把市场认可度作为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在一个童书产品呈海量增长态势的市场上,专业型童书编辑的专业不仅在于把优秀内容编出来,更在于让优秀童书能够卖出去,让尽可能多的少年儿童受到优秀作品的熏陶,从而成长为身心健康的社会成员。为了让优秀童书能够走进读者心中,完善的营销计划和有效的营销活动是必不可少的。专业型的童书编辑作为童书创意的提出者和内容的组织者,熟悉作者的思想,也熟悉读者的诉求,应该在营销计划的制定上起到灵魂人物的作用,要设计能够推动整个营销计划有效展开的核心环节,并积极参与实际的营销活动。

抵制诱惑,坚持做好自己

□胡纯琦

      胡纯琦,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儿童文学出版中心副总监。责编过《震动》《我是你的守护星》《〈儿童文学〉百万纪念文集》等儿童文学畅销图书。2012年执行《中国卡通》杂志改版工作。

      核心观点

      很多前辈给我讲过“出版诱惑”这个词,说的是出版市场上热点不断,如何能抵制诱惑,坚持做好自己。我想,执著于一点,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精耕细作,也许恰好是能编出好书的最佳途径。

      接到“如何做专业型的童书编辑”的约稿后,我先对自己不长不短的编辑职业生涯做了个梳理:因为学生时代就有文学创作的爱好,2001年进入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后,我一直从事着文学书刊的编辑工作。2009年,中少总社以《儿童文学》杂志为基础,成立儿童文学出版中心,由我协助儿童文学出版中心总监处理中心的图书出版业务。2012年,中少总社将《中国卡通》杂志并入儿童文学出版中心,我任主编,开始学习编辑漫画杂志。同年10月,我们对《中国卡通》杂志进行了改版,仅仅一年半以后,这本杂志月发行量从改版前的10万册暴增到70万册。2013年,《中国卡通》开始涉及漫画图书的出版。2014年,《中国卡通》书刊总码洋已达到7400万元。

      从期刊编辑到图书编辑

      回首这10多年的历程,我其实就干了一件事情,就是做一个文学类的编辑。其中,《中国卡通》的编辑,其实也是文学编辑,因为该刊中的很多漫画作品,本身就是由优秀的文学作品改编而成的。这使得《中国卡通》这本漫画杂志拥有同《儿童文学》杂志相近的气质。

      做期刊编辑,天天要与读者打交道,比如看读者来信,在网上与读者交流,都是日常工作。有过这种接地气的经历之后,期刊编辑转型去做图书编辑,一般会特别注重读者对图书文本的阅读体验。而期刊读者群相对固定的特点,又往往能深刻地影响一个编辑的编辑思维,在不自觉中对其专业性的形成和固化起到促进作用。我认识的很多期刊编辑出身的图书编辑,可能也包括我自己在内,往往对图书文本质量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但在选题的开拓与包装方面却显得不甚热心,力量也略显不足。

      仅仅站在编好书的角度而言,这未必是一件坏事。现在,大家都在讨论的“儿童文学”系列化图书,指的是作家基于同一题材、角色等元素创作的系列儿童文学作品。这类作品中虽然不乏精品,但有一部分却仅仅只是商业出版环境下的产物,其中的艺术含量到底有多少,作者和编辑往往心知肚明。

      从编辑作品到开拓市场

      编辑之路,注定寂寞而漫长。我不知道,最终怎样才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编辑,但在我的想象中,一名文学编辑的成长之路也许是这样的。

      首先,应该读足够多的文学作品,并就这些作品与读者展开交流。特别注重读者阅读体验的编辑,最后一定会得到最多的回报。我有幸做过《儿童文学》“选萃版”的执行副主编,那几年,我一直坚持让编务统计“读者评刊表”,事后我会结合得票数来重读每一篇文章,在心中揣摩读者喜欢或者不喜欢,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再后来,我在每期刊物刚发稿的时候,就事先预判该期得票最高的前5篇文章会是哪些。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惊喜地发现我的命中率逐步提高。做图书编辑,无论是长篇还是短篇集,对作品内容的把握,对读者阅读体验的推测,其实与编期刊没有什么两样。时间长了,这种判断力就会成为一种本能,看完一部作品,基本上就知道读者会不会喜欢。好的文学编辑都知道,这种本领,练一练就会有。

      其次,应该读更多的文学作品,并建立起自己的作品素材库。10年多的时间,我建立了3个作品素材库。其一,是儿童文学作品的素材库,这主要得益于我在《儿童文学》“选萃版”的编辑经历,我阅读了从上世纪80年代到当下的很多文学刊物和作品。其二,是青春文学作品库,我曾用几年的时间,购买和阅读了当时流行的各种青春类刊物,并将其中较好的作品收集起来,建立了一个较大的素材库,事后还发表过一篇名为《青少年阅读喜好调查及阅读心理浅析》的论文。其三,几年前为写作两本编著类的图书,也是为了编辑《儿童文学》“选萃版”上的一些小栏目,我建立了一个“精短美文库”。素材库不仅仅在于资料多,而更在于对库中材料的领悟与应用。这是一个能让编辑找到灵感的地方,而有时候,我也把这些灵感拿出来和作者一道分享。在《中国卡通》改版初期,改编漫画所需的素材全部出自这3个素材库,其中一些现在已成为比较畅销的漫画。

      再次,还是应该有一套成体系的书刊推广手段。2012年,中少总社社长李学谦主张以《儿童文学》杂志为基础成立儿童文学出版中心,就是为了让《儿童文学》进入图书出版领域,实现书刊互动,事后看来效果不错,我个人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近几年我主编《中国卡通》,用的也是书刊互动的老办法。

      最后一点,是坚守。很多前辈给我讲过“出版诱惑”这个词,说的是出版市场上热点不断,如何能抵制诱惑,坚持做好自己。我想,执著于一点,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精耕细作,也许恰好是能编出好书的最佳途径。

在鱼目中筛选出珍珠

□郭六轮

      郭六轮,河南省儿童文学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海燕出版社儿童文学编辑部主任。主要作品包括:与韦苇合编《世界经典童话全集》,与他人合著《儿童文学原理》等;策划引进国外当代著名儿童文学传记丛书“玩转历史——大腕传记书系”等。

      核心观点

      在此课业中,形成编辑出版者的自由精神品格与独立见解思想,并自身拥有一定的学术建树,修炼出能够冷静地辨析到具有真正的思想性、艺术性和独创性的儿童文学作品来。只有这样的前提,我们才有所希冀的可能。

      近年来,在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上的“系列化”,已经让许多有识之士忧虑重重,也让儿童文学出版疑窦丛生:“系列化”需要出版人怎样去拿捏呢?而在国内较有影响的报刊上,方卫平、朱自强、韩进等儿童文学评论家已经对儿童文学的“系列化”现象作出了极为中肯的解析,对其利弊都做了较为客观的论述。无疑,这种现象是当下儿童图书市场化的需要、商业竞争的必然和出版门槛过低等因素使然。而由于利益驱动和销售为王的现状,“系列化”现象很自然地就变异出了大量的注水式、公式化的作品,形成了泥沙俱下、鱼目混珠的场面——这已基本上属于业界共识了。在这种状况下,童书编辑要练就“火眼金睛”,才能在鱼目中筛选出珍珠,在砾石中发掘出璞玉,雕琢出我们自己的儿童文学精品来,使之成为既是文化更是文学的时代佳作。

      以史为鉴知兴替

      儿童文学“系列化”的真正密集爆发,应该缘于“哈利·波特系列”作品的引入,以及国内某些畅销书作家的系列化包装的商业成功。

      从世界儿童文学史来看,这种“系列化”现象早已有之。一些在各自的“黄金时代”红火得发紫的欧美儿童文学作家,就以“系列化”创作风云一时——而仅仅是一时,给后世和当今的出版界留下了这样或那样的借鉴和警示。这种历史现象也同样是欧美的某些儿童文学“黄金时代”的标志之一。而目前中国儿童文学也恰好正处在一个“黄金时代”——这已为多人所称谓和论证。

      这里聊且列举三位进行“系列化”创作的儿童文学名家的生前身后。

      其一,英国儿童文学作家伊妮德·布莱顿,因写作“著名五人组系列”而成为畅销书赢家,该系列作品则多达21种。此后,她依照该模式推出了“秘密七侠系列”15种,影响巨大。

      其二,美国作家霍雷肖·阿尔杰,他所写的《擦鞋童工迪克》《卖火柴男孩马克》《搬运工小本》等“穷小子系列”,成为美国童书市场当年红极一时的畅销作品。在阿尔杰的有生之年,其作品销售总量已达80万册。在其去世后的1900~1925年间,每年销售量更是高达100万册之多。

      其三,美国作家奥利弗·奥普蒂克(即泰勒·亚当斯)也是个高产多产的儿童文学作家。其以耸人听闻的手法、公式化地系列写作,曾引起其作品在美国童书市场超级畅销的火爆局面,而他的名字在今日却只是成了廉价小说的代名词。他的作品已成为一种类型,一种被认为虽然故事动人却毫无文学价值的“呆木小说”了。该类作品因程式化地煽情而缺少个性,了无深度,却又因价格低廉而广受欢迎。

      以上几位“系列化”的写作者在世界儿童文学史上所形成的坐标,极少为当下的出版人与作家所关注与借鉴。我们应该看到,这些儿童文学系列作品大多成了文化现象和文化遗产,最后只是与真正的文学遗产和文学经典擦肩而过,个中原因当然不外乎其思想的启迪性、文字的审美功力、独创性的缺失,而其根本原因之一恐怕也正是其“系列化”本身所致。而像刘易斯的“纳尼亚系列”、托尔金的“指环王系列”之所以成为世界儿童文学的经典之作,与其学者身份有无关系呢?我看这也是根本原因之一。而一些文学作品在“系列化”时被市场化牵引,成了商业追求过程中的必然物品而失去了自我,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异化的文化现象。更为令人恐怖的是,许多产品其实质已成了文明发展的障碍物。许多“系列化”作品的畅销,无非是因为我们有海量的小读者,他们有着毛毛虫般吞噬性的阅读能力,在外部起哄式的操作模板之上,形成了貌似盎然的阅读现象。这岂能不让敏锐的出版者的良知与道德受到拷问?

      增强功力做好书

      “系列化”不是儿童文学创作的敌人,但确乎是其最可能的敌人,最可能成为一种负值的文化真相所粉饰下的一种文学假象。其实质是在泡沫浮躁中,因出版门槛过低、作者急功近利,并在印刷机高速飞转而堆垛出的书山上所显现的市场伪繁荣和产能真过剩。

      因此,在面对“系列化”作品的编辑和出版的认知中,我们必须认识谁是布莱顿、阿尔杰,谁是刘易斯、托尔金。而这,正是当下童书编辑、出版人最为缺少的功力和眼界。而如何提高编辑出版者的这种鉴别能力,就成了我们当前最需做的功课。窃以为,这一功课的内容应该是:从以往的相关学术经典中汲取营养,形成批判精神,并从儿童文学经典作品中感悟经典之为经典的所在。在此课业中,形成编辑出版者的自由精神品格与独立见解思想,并自身拥有一定的学术建树,修炼出能够冷静地辨析到具有真正的思想性、艺术性和独创性的儿童文学作品来。只有这样的前提,我们才有所希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