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新规定做出有益探索 消防职业化听到了"脚步声"?

　　圣向前今年28岁。正值精力充沛的黄金年龄，小圣却已经略有一丝力不从心的感觉。

　　小圣是嘉定消防支队江桥中队的一名合同制消防员，高强度的训练，军事化的作息，对一个年近30岁的人来说，虽然有些吃力，但这不是他最担心的。让圣向前格外忧虑的是未来，“再大几岁可能就要另谋出路，到时候我干些啥呢？好像啥都不会。”

　　在上海，像圣向前这样的合同制消防员有近2000人，他们作为现役消防队伍的重要补充，也承担着灭火救援的职责。虽然其中多数是在司机、炊事岗位做后勤工作，但他们的存在，被看作破解消防现役力量严重不足的一种尝试。

　　今年11月1日，《上海市社会消防组织管理规定》正式实施。其中，在劳动保障、薪酬待遇、竞赛表彰、伤亡抚恤、再就业服务等多个方面，对专职消防队的建设有了新的规定。这些做法能否为上海乃至全国消防职业化探索出一条合理、规范的途径？在119消防日来临之际，记者作了一番调查。

　　消防力量缺口三千人

　　作为飞速发展中的大城市，上海高楼林立，轨交线路密布，灭火扑救难度日益增加，公安消防队的现役警力不足的矛盾也愈来愈凸显，成为制约本市公共消防安全保障能力提高的重要因素。

　　有资料显示，发达国家平均每万人中有10名以上消防员，发展中国家一般为3至5人，而目前中国每1万人口中只有2名以下消防员。在上海，2600万人对应的也只是一支7000人出头的队伍。近年来，消防部队职能不断拓展，除传统的防火灭火外，《消防法》赋予了消防部队18项抢险救援职能，人手不足的矛盾愈加放大。

　　上海市消防局副局长顾金龙告诉记者，按照上海一直以来的规划，消防站至少要达到200个以上，现在只有127个。按照一个消防站50个消防员的基本配置，全市的现役消防力量至少需1万人，而目前上海的现役消防力量约7200人，缺口3000左右，而且缺的都是24小时驻勤的力量。

　　国家对地方大力兴建消防站是鼓励的，但消防现役力量的编制是卡死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显然不可能。这也是消防亟需社会力量补充的重要原因。

　　职业化呼声由来已久

　　许多人无法忘却那一幕。今年5月1日，徐汇一高层群租屋突发火灾。2名消防员受热气浪推力影响，从13楼坠落。坠落一刹那，2位年轻的消防员互相拉着彼此的腰带，兄弟情深，让人热泪盈眶。

　　这已经是上海消防队伍今年第二次痛失战友。4位90后的烈士，最小只有18岁。青春英雄，稚嫩肩膀。人们在悲痛之余，也开始思考。消防职业化的呼声越来越高。

　　据公安部统计，去年以来全国发生的10起较大火灾中，有20多名消防员牺牲，2008年至2012年的5年间，牺牲在一线的消防人员超过140人，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24岁。相比之下，美国牺牲消防官兵中位年龄达到了49岁。

　　虽然消防员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高风险职业，但却未必一定会与流血牺牲联系在一起。在挪威奥斯陆消防队，消防员正式工作前要通过体能、技能、理论、心理等9个方面测试和1年培训，这使得在长达70年的时间里，没有一名消防员殉职。由于福利待遇优厚，多数消防员愿意将其作为终身职业，工作年限最长达30至40年，丰富的经验使他们从容应对各类事故。实际上，多数发达国家均实行职业化消防体制，灭火救援经验因此得以积累和传承。

　　相比之下，我国消防实行现役军人制，服役期两年。一名普通消防员从进入部队到接受培训、积累经验只有两年时间。老兵刚刚熟悉了业务，如果不能转士官，就面临退伍，于是再一批新兵从头来。一位消防业内人士指出，每年年底义务兵退役期间，消防部队战斗力最弱，但却是火灾频发时期，矛盾极为突出。每年干部转业，也会带来一段时间战斗力的下降。

　　合同制消防员难留人

　　那么，专职消防队、合同制消防员是不是一贴灵药呢？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现在上海消防部门面临的一个棘手问题，恰恰是合同制消防员难招。“留不住人，很多来几天就走了。能够一心一意干下去的凤毛麟角。”

　　圣向前作为一名资深合同制消防员颇有发言权。已经在这个行当干了7年的他告诉记者，一批招二三十个，最后往往只能留下一个。对高强度的训练，军事化的作息不适应是一个因素，最重要的是没有安全感。“男人都有军人情结，带着好奇进来了，但将来在哪里呢？”

　　这样的困惑也在29岁的刘龙喜心中萦绕。他是一名现役战士转的合同制消防员。他常常问自己，我要干多久，我还能干多久，出路在哪里？他没有答案。“收入多少并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保障。”

　　比如医疗保障，现役是完全报销的，但合同制不行，又比如立功受奖、入党、还有出路问题，都是不一样的。“年纪一大，必然会考虑这些问题，心里没底，也不可能安心工作。”

　　新规定做出有益探索

　　顾金龙告诉记者，这些问题大家一直都在思考，新出台的《上海市社会消防组织管理规定》也在这些方面作出了有益的探索。

　　比如立功，新规定要求对在消防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的社会消防组织和人员，按照国家和本市有关规定予以表彰奖励。市公安机关也应当组织优秀的社会消防组织和人员参加公安部１１９消防奖的评选。

　　又比如各种保障，规定也明确要求为专职消防员办理基本养老、医疗、工伤、失业等社会保险和缴纳住房公积金，并为灭火救援执勤岗位的消防队员办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

　　“大家最关心的出路问题，在这里面也有涉及。”顾金龙说，规定明确要求在不影响执勤和业务训练的前提下，有计划地开展其他职业技能培训，为队员离队再就业创造有利条件。尤其是对于那些签订无固定期限合同的政府专职消防队员，日常考核综合评定优秀，因体能、技能不适应岗位需要的，离队再就业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应当优先推荐工作。

　　对此，不少合同制消防员表示，关键在于能落实到什么程度。在他们看来，只有让同样经历血与火考验的合同制消防员有社会地位，有保障，有荣誉感，事业才会更加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