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最南端的人家—花子圩:面朝长江 致富兴旺
每日推开窗,江风阵阵,浪潮翻滚,视线越过一条江,似可见江阴黄田港。
这里是江阴-靖江工业园区江坊村花子圩的人家,位于靖江最南端。
为何叫“花子圩”?传说不一,从当地大多数年长者口中,有一点可以肯定:“花子”取自于“叫花子”,意指早年埭上的贫穷。年月不好时,江水突变洪魔,埭上被淹屋宅尽毁也无可奈何。
岁月更迭,花子圩的一辈又一辈搏击奋斗,早已不复贫瘠,更不必担心浪潮翻涌时的惊心动魄。
他们临江而居,靠江吃饭,离苏南最近,家家户户和和美美、有车有房,埭风和畅爽朗。
今日,我们不妨细品埭上二三人家事。
“他与花子圩上的很多村民一样,会航船、善捕鱼、熟水性。”
枕着潮水入眠的“一家三口”
距离长江最近的屋宅,是一幢挑高式的二层楼房。
这里不仅是刘金武的住处,更是他的工作单位所在。刘金武如今48岁,花子圩人,听江水潮声40余载。这幢楼房与他家宅院仅相隔20米。
30年,刘金武重复同一项工作。所做的事情简单:守护泰州电信靖江分公司国防长途光缆过江水线。
靖江地理位置特殊,是南北通讯的重要枢纽,相当于是国防光缆的一个“中转站”,从苏南到苏北的所有国防光缆必须从靖江经过,再跨过长江,通往江阴。长途光缆过江水线显得格外重要。一旦出现闪失,必须第一时间被发现。
监视靠近光缆装置的过往船只、发现异常赶紧与海事处联系、帮助处理光缆被刮蹭事故……刘金武时刻吊着一颗心,24小时与光缆过江水线同在。
楼房二层是办公室,内设普通办公桌椅、监视电脑、对讲机。刘金武坐在监视电脑桌前,眼睛盯累了屏幕,习惯站起身,透过窗户眺望滚滚江水。
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有时候船只一个不小心,就会闯入光缆过江水线的禁区。白天视线较好,险情尚可控制,一到夜间,刘金武需绷紧神经,时刻注视江面。办公楼外壁墙上,挂着一盏一千瓦照射灯,光缆过江线禁区外围悬着数盏400瓦照射灯,灯火通明。对于刘金武而言,30年,他一睁眼,外面的世界总是光亮的。
进单位以来,他没有迎来过任何一位新同事。他孤独,却不寂寞。妻子朱纪美、女儿刘丽涓时常前往陪伴,花子圩的村民途经此地,总要上楼小坐。
在简单的三口之家,刘金武是顶梁柱。生长在大江之畔,他与花子圩上的很多村民一样,会航船、善捕鱼、熟水性。他在担任另一重渔夫身份时,麦色脸庞总是绽放出朝阳般的笑容。
刘金武深恋大江。小学毕业后,他10岁,跟随父亲远赴河南洛阳,以帮人制作皮鞋谋生。离家4年,刘金武苦尝背井离乡的艰辛,他梦里常常回到家门口的江滩,引螃蟹,抓小鱼,乐呵呵吹吹江风就是一天。14岁,刘金武回到靖江,进水泥厂,个子小,力气轻,赚不到什么钱。17岁,他有了自己第一艘小木船,整日在江边浅水区捕鱼,一天下来,几篓子的小鱼小虾螃蟹,够他拿去市场赚钱谋生了。18岁,他邂逅了自己为之辛劳一生的工作。
在艳阳高照、风平浪静时,光缆过江水线出现闪失的几率降低。在确保办公室有人值守后,刘金武架起小船,往江上捕鱼而去。
如今,在距离这幢挑高式二层楼房不远的江滩旁,停歇着一艘渔船,由刘金武委托工人建造于1995年。这是一艘钢铁船,船长约8米,宽1.5米。每次捕鱼,刘金武总是独自一人行动,渔网一网一网地往江面撒,刘金武泰然自若地蹲在船首,到得时机,一网一网地往回拉,收获满满,乐此不疲。
每逢过年,一家三口的年夜饭就在这幢临江的二层楼房里享用。刘金武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女儿找到一份好工作,妻子身体康健,自己坚持着心爱的江上事业。
“马状保身上有浓厚的江边花子圩气质:豪迈、敢闯。”
离长江最近的种养达人马状保
马状保61岁了,退休6年,反而越来越忙,如今每天忙着与5000只鸡、3万只牛蛙“打交道”,床铺索性搬到了鸡棚隔壁,出了鸡棚,往南行近一百米,就是长江了。
这个毗邻长江的靖江最南蛋鸡养殖基地,今年刚刚两周岁。内里干净整洁、温度适宜、通风透气,马状保奉行科
学养鸡方略,给蛋鸡采食定点高档饲料。5000只鸡,一天产蛋4000多颗,是回报马状保的舍得投入。
在鸡棚所在地的后埭,活跃着马状保养育的3万只牛蛙,3年来,年年产量丰富,销售喜人。
再往前追溯,马状保在2011年~2013年间养过300头羊,1993年到1997年,他还种过葡萄、西甜瓜,标准的种养殖达人。
这是有原因的。马状保曾担任江坊村副村长,管的就是村里农业项目发展。他垂身示范,带领村里农户走上致富路。
再往前追溯,马状保身上有浓厚的江边花子圩气质:豪迈、敢闯。他20多岁时,也算“船壕”一枚,买了五六艘水泥船,最大的一艘水泥船25吨,最小的水泥船也有8吨。这些船只的作用主要用于为外地船只渡江引航。
当时,兴化、盐城、泰兴等北地船只,到十圩港后,欲渡江抵达江阴黄田港,眼见长江浪潮翻涌,航向迷茫,若贸然独自渡江,则危及性命。马状保一手娴熟驾船技艺,加之对航程行道熟稔在心,每日便忙着替北地船只当引航人。
引航危险系数大,马状保与花子圩的不少男劳力一样,常常在浪尖上讨生活。当时,一般人的日均工资只有几毛钱,马状保拥有船只多,每天少说也有20元进账。
这项营生,随着钢铁船在江上的普遍出现,渐而消弭。
每天独自睡在鸡棚旁的临时宿舍内,马状保卸下一天疲累,躺在床上,细一品味如今生活,从不觉得苦闷,日子越过越顺畅,家庭越来越美满。一家9口人,他,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三个孙子,大孙子已18岁。每到过年,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充斥在四间四层楼房。
“王明才一家仿佛是花子圩的一个缩影。”
爱拼才会赢的幸福一家
“花子圩”的人早已摆脱“花子”窘状。埭上140余户人家,平均下来家家户户有车有房,比一般埭上人家富裕程度更高。他们的车是豪车:宝马、奔驰、奥迪,房是花子圩祖宅以外的城区大套房、城南大院别墅。
王明才一家仿佛是花子圩的一个缩影。
71岁的王明才,与老伴李凤英长相厮守在花子圩的洋房里,每日小牌怡情、饮茶作乐,日子过得不亦乐乎,若是想含饴弄孙了,他便和老伴去往不远处的城南大院别墅,与孙辈团圆。如今桃源一般的生活,对于40多年前的他而言,是无法想象的。
和花子圩的很多同辈人一样,王明才出身寒苦,父亲去世时,他17岁,嫡亲妹妹方才6岁。为了让生活有出路,他干过很多活计。30多岁时,他买了第一艘12吨的水泥船,价格是1650元。
王明才和埭上很多人一样,凭借着娴熟的驾船技术,在江上拿命讨生活。十圩港到江阴黄田港的距离约有2.5公里,去一趟需13分钟,来回约30分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过江船只来来往往,王明才依靠引航营生,在江上来来回回,最多的一天可以赚到50多元。
引航人用生命讨生活,不止是一句警示语。花子圩曾有男子在引航时,或遭遇风浪,或与船只相撞,翻船后落于长江,再寻不见。
1975年,王明才交了一笔昂贵的“学费”。他为一艘船引航,未料行至江中,浪急翻滚,一个浪打过来,船只侧翻,船上一对夫妻与一名小伙落水。千钧一发之际,王明才费尽力气,将三人救起。船毁了,船上的货也没了,夫妻哭得可怜,王明才二话不说,凑齐1450元赔偿。
引航18年,王明才51岁,年纪越来越大,生意也渐渐寂寥,他转入八圩港收费站,帮忙看守了13年金库,方才退休。
儿子大兵身上流淌着花子圩肯吃苦的血液。高中毕业,学裁缝、运沙子,做一行钻研一行。
大兵认定靠江吃饭。从饭店起步,江鲜菜做得美名远扬,客如潮涌。购置了打桩机,组成工程队,去往建筑工地帮人打桩,生意越做越大,家人生活越来越富足。
在王明才花子圩的院子里,打桩机设备占满了半个场院。虽说大兵现在当上老板了,但他吃苦奋斗的劲头犹在。听说,他最近又瞄准了石材市场,着手经营石材店了。
虽说王家人如今出入香车宝马,王明才与老伴李凤英却仍旧守着走两步即看到大江的宅院。这处宅院建造于1993年,三间两层半楼房,王家父子共同出资忙活出来的第一处洋房。腊月初七那天,老人赢了一把牌,笑呵呵踱到院子里,与人闲话:孩子们房子在各处,我们这一辈人对花子圩感情很深,这是我们终老的地方。
花子圩人语录:
马状保:过年了,花子圩就更热闹了。我们这里的人吹江风长大,性格开朗洒脱、不拘一格,前些年,我和同埭人何小海、张平、王小兵相约,骑摩托车摆渡过江,去往无锡,太湖边走一走,公园逛一逛,有一年还一口气去了苏州,八园一寺,走走玩玩,相当惬意。我60多岁了,不知能否再约?
刘队长:这么多年,我们靠长江吃饭,埭上人吃苦奋斗,也占了九圩汽渡的光,以前汽渡兴旺时,埭上人沿着路边售卖茶叶蛋、矿泉水、桔子,一天下来,也是不少的收入。后来,又有人开江鲜菜饭店,也有人在引江水养鱼塘,更有人用在江边赚来的第一桶金投资兴业,成了大老板。过年时,几乎家家户户门前停满轿车,人们难以追忆以前的“花子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