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检察官故事]许雪良:打开窗口 许你公正

06.11.2016  17:06

  骑一辆破自行车,背着一个单位里发的旧公文包,每天坚持打太极健身,偶尔写写诗句,对工作从没有任何怨言,是资格最老、心态最平的书记员……印象中的老许有些零碎而抽象。为了进一步了解他,我常常不请自到,走进他的办公室,可他总是不理我,而是把笑脸送给了一个个来上访的群众。好不容易得了闲,咨询电话又打了进来。在断断续续接连几天的闲聊中,我心中的老许才渐渐清晰起来。

  老许的名字叫许雪良,但不管是老检察还是年轻人,做干部的还是小科员,都喜欢称他老许,亲切而自然。因为他没有一点架子,如朋友般相处。老许的工作很忙碌,每天都要接待各色各样的来访群众,每天都要详细记录接访台账;老许的忙碌大家都看不到,因为他的办公点在大门口的小房子内,厚重的防盗门将一切的谈心与沟通化解都关在了里面,你唯一能看到是许多群众满肚怨气而来,心胸宽解而去。老许将他的接待室比喻成“窗口”,向所有老百姓开放,将自己比喻成“踏板”,连接着群众与法律,送上公平与正义。

   我离群众最近

  2008年,老许离开侦监科,来到了控申科,虽然还是书记员,但不再跟着年轻检察官去看守所、跑公安、作记录,他成了一名接待群众来访的专职人员。

  “做了8年的老书记员,一下子去窗口接待,心里真是没底。面对群众,多少有点紧张,生怕说错话,办错事,最后帮不了他们,”想起刚来接待室那会儿,老许唏嘘不已,“每天都会听到许多的不公之事,每天都会看到许多期望的眼神,我强烈地感觉到肩负的责任,决不能让群众失望。

  老许勤勤恳恳,总是不断地学习各类法律新知识,填补知识漏洞;总是尽心尽责,处理好每一起信访案件。作为窗口的“踏板”,老许有的是耐心,不缺的是真心,余下的是细心。

  那一年,老许接待了一位60多岁的范姓妇女。范某离婚后嫁了第二任丈夫,不料,几年后,丈夫亡故。后来,丈夫留下的房子巧遇拆迁,原本期望住进新房的她被小叔子抢了房子而无家可归。她找了村里找镇里,找了镇里找市里,可就是没人帮助解决。没有收入来源的她只能靠捡拾垃圾为生。走投无路之际,她想到要去法院告小叔子,结果走错了方向,见到了老许。

  老许一看她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一听情况,就很气愤。待平静下来,仔细一想,这并不是检察院的管辖范围。

  “该如何帮她呢?”老许思考了一下,心里便有了决定。他一面解释政策,告诉范某这并不归检察院管,一面打电话向相关部门核实情况,又向领导汇报,希望多少能帮助范某解决些困难。忙碌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好消息传来,民政局答应给予范某适当的救助。

  范某感激地告辞,但细心的老许发现范某没有吃饭,更没有钱回家。老许二话没说,找来老伴儿给他充饥的饼干,连同路费,一起交到了范某手上。

  “不归你管的事你也要管?”我好奇。

  “只要我能管的,我都想管一管,因为我离群众最近,群众来找我,把我看作希望,我就不能让群众失望。我把他们看作是我的亲人,亲人有难事儿,岂有不帮之理。

  5年来,老许接访了1000余件案件,1800多人。没有一件因处置不当而引起涉检上访,也没有一人对他的接访表示不满而向上级领导反映。

  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不管是干部还是群众,不管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他对待每一个人,都一张笑脸相迎,一杯热茶相送,一把椅子相让。

  “别着急,先喝杯水,有什么事儿,慢慢说。”这是老许的开场白,虽然简单,却能很快平复来访者的怒气。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老许还受到了领导的表扬。

  那一年,省院督察组在全省开展明察暗访。这一天,督察组一行来到了院门口。见轻易进不了大门,就叫司机冒充上访人员,来到了老许的接待室。

  “领导,我遭遇了不公,我要上访。

  “好的,来来来,快请坐,先喝杯水,不要着急,慢慢讲。

  眼见没法再演下去,那名司机很快说出了真相。老许立刻叫门卫将督察组让进来,并迅速将情况报告给科长。

  这天,督察组很快结束了检查,并表示,对接待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给我们院打了高分。

  “老许,你不错。”领导的表扬简单但很有分量。

  “这是我作为控申接待人应该做的事儿,”老许的回答中规中矩,但私下里他还是高兴了一整天。激动之下,写了小诗一首:清茶一杯迎客来,笑脸问候解愁眉。细听倾诉认真记,耐心疏导解难题。弱势群体多体谅,换位思考需做好。百姓上门无小事,服务大局要记牢,尽责尽力和谐保。

   出气筒

  多年的接访工作,老许掌握了很多技巧,积累了很多经验。他将前来上访的群众分为四种情况:一种是出于公正,过来检举揭发的;一种是对社会缺乏信任,怀疑身边的官员都在贪污腐败,缺乏真凭实据而上门来告的;一种是遭受社会不公,权益受到侵害,要求公正断案的;一种是心存侥幸,为达目的,搜集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材料来告的。这些上访的群众可能已去过很多部门,可能多次被推诿扯皮或是遭受拒绝,可能走投无路而心生怨气。于是,跑过来口出恶语便在所难免,老许便扮演了“出气筒”的角色。

  “你不帮我解决,我就死在这里了。

  这样激烈的场面,时常会出现在小小的接待室。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老许总是处变不惊,“来来来,有话慢慢说,你要真死了,谁来讨回公道呢?”此人一想在理,就安静了下来。

  有时候,上访人反映的情况并不在检察院的管辖之内,当事人一听不给办,就来了气。“你们这是推诿扯皮,肯定拿了人家的好处,不给老百姓办事,我要到省里告你们。”“同志,消消气,这是某局管辖的事,我们可以协调但不能拿过来管。就像你去医院看病,错进了妇产科,人家不是也要让你去找能对症下药的科室么。”老许的几句话,就将激化的矛盾压了下来,并打消了对方进一步上访念头。

  但是,很多时候,上访者讲述的事情已积压了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掉的。于是,这些人便成了老上访户。其实对他们而言,上访已经成了习惯,他们只想找个地方、找个人,诉诉苦处,发泄发泄,“老许啊,我知道我的事情你这儿解决不了,但我对你没意见,就愿意在这儿跟你说说。

  “这其实是个心理问题,他们也很无奈。就像人老了爱唠叨,他们也希望受到重视,倾诉遭遇,”老许这样分析,“把思想的垃圾扔掉了,心里就舒服了。

  “唉,我这个出气筒也不好当啊,脾气差的人是干不了的,哈哈哈!

  那天,老许接访了一位光头而长满络腮胡的来访人。据了解,此人在1983年严打时蒙冤入狱,刑满释放后,生活诸多不顺。与前妻发生房产纠纷,调解后,上法院拿上诉费时,被法院门卫拦在了门口,并脱了他的衣服,将之扔到了马路上。他要告门卫侮辱罪,而法院不受理,公安局也不立案,他便来到了检察院。见老许没有马上受理,而是叫他再去公安局申请复议,他便辱骂公检法是一家子,没有公平正义,并扬言要制造社会恶性事件,进行报复。

  老许一看此人不仅老上访,还有暴力倾向,便耐心和他聊往事,聊现在,聊将来,渐渐地,他放弃了念头,平静地回家了。此后,那人便隔三差五地来一趟,讲一通。

  “想想那个人还是挺危险的,如果处理不好,心理扭曲容易做出过激行为,后果不堪设想啊。”说起这些,老许仍然心有余悸,抹了一把汗。

   亮剑归来的平淡

  老许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同济大学的高材生。而早在1976年,老许就以全江阴县第三名的成绩考取了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主修英语,毕业后就进了部队,成了一名“特工”, 管理着一大批高素质的情报人员,搜索短波监听国际动态信息。他学习认真,爱钻研业务,是部队里的骨干,曾监听到多起海上走私、偷渡等重大案件。到1998年转业时,老许已是副团级干部。

  当年的战友,很多去了安全局、外事办,当了重要部门的领导,但老许却还是检察院最小的“”——书记员。

  “心里有落差吗?

  “哦……不能说全没有吧。其实,最遗憾的是我部队里的技术在这里用不上,如果院里也有监听、窃听设备,那么贪污贿赂案件很快就能办下来,反贪干警们办案就能轻松点了。”老许有些许的失落,“家里的老太婆经常说我傻,多到领导那里跑跑,我这个级别的兴许还能捞个一官半职。我跟她说,不要怕难为情,不要怕被瞧不起,一辈子能问心无愧就挺好。不当领导,我不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么,呵呵。

  在检察院的16年间,老许从不为领导添麻烦,不找领导要荣誉、要位置。他用的电脑是检察院第一代最老的电脑,他一直保持着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作风。

  他将接待室当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细心地经营。老许专门开辟雨伞出借服务,为那些没带雨伞的上访者提供雨伞;他小心管理者医药箱,定期整理,以备不时之需。有时候,他还会掏钱,为没有路费的上访人雪中送炭。2012年,接待室改造,增设了心理疏导室。老许隔三差五就要把接待室全部打扫一遍,弄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人生一世,看淡了就豁然开朗了。”老许的眼神很平静,那是一种经历过岁月后的淡然。突然间,老许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来来来,看看我那俩宝。”老许指着桌子上宝贝孙女的照片说,“我的双胞胎孙女,后半辈子的宝贝啊。

  老许很期待退休后的生活,抱抱孙女儿、孝敬老母亲、钓钓鱼、做做健身,这一生完美了。

  在合格检察官征文中,老许曾这样写道,“做一个值得别人信任的人、做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做一个心胸宽广,富有正义感的人、做一个亲民爱民为民办实事的人。”我想,老许都做到了,他虽然不当官,却是最合格的检察人。

  (作者:薛欢欢  单位:江苏省江阴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