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丁万河:从“龙须沟”到国家水利风景区
(水,是一座城市的灵性所系,也关及市民真切的幸福感。一年前,国务院正式发布了《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即“水十条”)。其中对整治城市黑臭水体提出了明确任务,要求地级及以上城市建成区2017年底前实现河面无大面积漂浮物,河岸无垃圾,无违法排污口,2020年底前完成黑臭水体治理目标,省会城市建成区则要在2017年底前基本消除黑臭水体。近些年来,江苏各地已着手实施城市水系的治理工作,成效不一。我们特选取一些城市河流样本,借以关照水与城、人与水的关系。)
“用‘一城青山半城湖’形容徐州之美还不够,我想再加上一句‘满城碧链串翠珠’。”
说这话的是徐州市民张同新,从中学语文教师岗位上退休18年,他对家乡徐州的“水”情有独钟。2014年11月29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发徐州这座资源枯竭城市成功生态转型的报道,标题中那句“一城青山半城湖”由此成了徐州人挂在嘴边的广告词。
徐州多水,主城区大的河流就有60多条。刚退休那会儿,张同新打算把这些河流都走上一遍,因为听说“有些河脏的都不成样子了”。心痛能忍,但腿痛难行。张老师的腿出了问题,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好消息终于来了!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女儿告诉他,徐州这些年实施了一个“水更清”行动,“把一些臭水沟都打造成了公园景区”。这便是徐州市2013年启动的一项系统性的城市水系治理项目,涉及全市1233条大沟级以上河道。截至2015年底,以市区和县区水系治理为目标的第一期任务已基本完成。
丁万河,是其中一个样板。
因为这条臭水沟,父子俩差点结下仇
丁万河一头连着古黄河,一头接着京杭大运河,是徐州市区北部一条出了名的“龙须沟”。它横跨泉山和鼓楼两个区,全长12.5公里,鼓楼区内超过9公里。鼓楼区天齐村的赵丽蓉当过几年民办教师,给学生们教过老舍《龙须沟》那篇课文。她觉得,丁万河的脏臭程度曾经也和那解放前北京那条龙须沟差不多。
和赵丽蓉一样,泉山区丁楼村的丁时超也是这条河变迁的见证人。他不爱讲话,是村里公认的“闷葫芦”,但说起村前的丁万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在那部屏幕已经花得快看不清字儿的3.5寸三星手机里,老丁存着一张6年前拍的照片,那是一张大水将桥淹没的照片。
2010年7月的一个晚上,一场久违的大雨下得正急,在河对岸工厂看大门的丁时超刚打算上床睡觉,接到在外打工的儿子的电话,“让我赶紧回去看看家里进水没有”。丁时超说,他们家的地势低,下大雨会积水,儿子怕家里进水把他结婚用的家俱给淹了。
丁时超穿上雨衣就往家赶,走到河边他傻眼了:“河水涨得几乎漫过河坝,平时走的小桥已经淹得找不着了。”老丁无奈回到厂里给儿子打电话说了情况,“他根本不信我说的,发狠说如果家俱被河里的臭水淹了,他就不结婚,家也不回了。”丁时超再次来到河边,拍下了这张照片,用手机发给儿子。儿子看到后只回了两个字:“完了。”“庆幸的是,那场雨下得急,去的也快,院子里有积水,好在没进屋。”老丁感慨,因为这条河,他们父子俩差点就结下了仇。
在治理之前,生活污水、工业废水全往河里排,河道淤积严重,多违章建筑,“也有不少人在这条河里丢了命”。在后来的整治中,鼓楼区搬迁关闭了沿线17家小煤码头、近40家煤沙堆场和近百家小化工企业,还有近万平米的各类养殖场。
水清了,环境美了,生活也翻了新篇
在徐州市2013年实施“水更清”行动前,鼓楼区已先手于2010年治理丁万河,总投入达4.3亿元;至2014年5月,丁万河全线治理并验收完成;去年底,丁万河被水利部批准为第十五批国家水利风景区。
爬上天齐村北那座不高的小山丘,丁万河的全貌几乎尽收眼底。东北望,与大运河交汇处碧波荡漾;西南方,宛如玉带般的尽头是玉潭湖。沿着3米宽的游步道徒步,一路可见楚园、丁万河公园、两河口公园、运河口绿地等十多个小景观带,它们都临近居民区,从而方便市民游客观赏休憩。老丁不必再担心过河的桥被淹到找不见了,如今这河上架了22座桥,单从它们的名字——乡愁桥、紫薇桥、汉风桥等——就能感觉到个中韵味。
4月10日,周末的春光明媚。天齐村的陈桂荣和她的三个老姐妹,忙着用小铲子清理丁万河两岸绿化带里的杂草。作为劳动所得,陈桂荣每个月可以领到1300多元的报酬,而这也并不耽误她打理两亩多的责任田。
活了大半辈子的陈桂荣没想到,水清了,环境美了,她们这些老婆子也赶上时髦了,一早一晚但有闲空都会聚到河边公园“跳跳广场舞”。她半开玩笑地说:等不远处的万科城建好入住后,她担心新小区的居民会来和她们“抢地盘”了。
一到周末,看到来丁万河风景区游玩的人来人往,鼓楼区刘楼村的刘得志有点坐不住了。他年轻时打工伤了腰,没法干重体力活儿,一家四口的生活重担全压在妻子一人肩上,他心里常怀愧疚。“我们家离河不远,都说靠山吃山,咱咋不能靠河吃河?我准备开个农家乐土菜馆,生意好了再考虑在河边做点其他的生意。”他说。
丁时超早已不再给人看大门了,“儿子在城里买了房,过几天就要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了。”如果不是要带孙子,老丁打心眼儿里不想搬走,“这是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情感上割舍不下,更何况现在这环境改造得这么好呢!”
( 闫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