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烟蒂

　　警方在犯罪现场提取的烟蒂。经鉴定，已存留一年多。

　　一年前落下的一枚烟蒂，让老张差点成了盗窃犯。回忆起被警方调查的这段经历，老张心有余悸。“还好检察官心细，不然我有嘴也难说清。”

　　6月中旬，江苏省无锡市惠山区检察院公诉科副科长徐静超按惯例来到驻派出所检察官办公室上班。根据公安和检察两家的有关规定，她每周要来这里办公一天，对刑事案件的侦查活动进行监督，提出引导侦查的意见建议。

　　徐静超认真地翻阅着桌子上高高堆叠的一摞案卷，并在记录本上做着笔记。在翻到张某涉嫌盗窃一案的侦查材料时，她发现了疑点。

　　这是一起看似普通的盗窃案：今年5月20日，该派出所接到无锡供电公司报案，工作人员在日常巡查中发现，中惠大道最东段东北角一间变电站失窃，站内2个变压器里的铜牌和11个电柜里的铜牌被盗，损失价值人民币1.5万余元。

　　警方经过现场勘验检查，侦查员在案发地点现场门口提取到一枚烟蒂，经DNA比对，锁定张某为犯罪嫌疑人。

　　调查发现，张某是山东人，曾做过电工，2013年和2014年前后在无锡、苏州两地工作。资料显示，他曾于2014年在苏州被警方巡逻盘查过，当时警方采集了其DNA数据，所以才和烟蒂上的DNA比对上。侦查机关还推断，案发现场的变电站里面是高压电流，一般犯罪嫌疑人不敢轻易进入并盗窃设备，张某做过电工且在现场提取到了他留下的烟蒂，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看似环环相连的证据，徐静超却感觉不对劲儿，照片上那枚干瘪的烟蒂，尤其令人生疑。据供电公司工作人员报案时的笔录，他们在4月进行巡视时该变电站一切正常，5月巡视时发现失窃，那盗窃案应该发生在4月与5月之间。而从案发现场提取到指证张某为犯罪嫌疑人的最重要证据是那枚烟蒂，从干枯程度上看，并不像新留下的。

　　徐静超仔细研究案情，提出几个关键点：首先，如果要把烟蒂作为张某盗窃的证据，必须进行物证鉴定确定时间；其次，查清张某之前在苏州被巡逻盘查是什么原因，是例行查问还是有盗窃的前科劣迹；再次，查明张某活动轨迹，尤其了解在案发前他是否曾有其他原因来到该变电站，是否存在无意中留下烟蒂的可能性。

　　她认为，在中心现场门口采集到的这枚烟蒂，只能说明张某到过案发现场，但综合全案无法排除疑问，进而得出唯一结论，要全面、细致核实，不能随意采取强制措施。

　　在徐静超的建议下，侦查机关对烟蒂进行了鉴定，报告显示烟蒂已经存在1年以上，而不是在今年四五月份留下的；张某在苏州被巡逻盘查属正常情况，并非因为存在其他违法行为；张某本人确实到过无锡，并在这间变电站安装过接收器。

　　在侦查人员带领下，张某来到案发变电站，对安装接收器的具体地点、位置进行了指认，真实性得到变电站工作人员证实。侦查人员还了解到，张某的家人、工友和其他无利害关系人均证实，他从2015年开始一直在山东老家上班，没有回过无锡。综合分析，公安机关排除了张某作案的可能。

　　一系列新证据解释了烟蒂为何出现在作案现场的问题：2014年前后，张某在苏州、无锡一带打工，并到案发变电站负责技术施工，其间无意落下一枚烟蒂，该变电站无人值守，因此烟蒂一直未被打扫，巧合地成为盗窃案中重要线索，并把张某引入了警方视野。如果不是检察官及时提出疑问，张某可能会被作为刑事案件的重大犯罪嫌疑人被限制人身自由。（徐静超　唐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