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对大家说 贾平凹以2014年出版的书为核心畅谈文学

27.12.2014  04:47

  贾平凹

  2014年马上要过去了,那些盘点过去一年出版的好书的活动,以及判断一本书的价值高低的标准也各有偏重。有的看重销量,有的在乎口碑。

  我们读书会向读者荐书的标准,自始至终秉承这样的核心态度:比起刻意讨好追逐感官娱乐的情节铺陈,我们更注重保持灵魂独立高贵的厚重思考;相比打鸡血式的空洞成功学,我们愿选择脚踏实地的田野调查;我们不跟风一时的潮流,我们彰显被冷落的实力。

  这不是自命清高,更不是推崇精英主义。因为,我们懂得,销量可以意味着读者的数量,但有时候也意味着盲目的从众。我们只是想要“离文学本质更近”。

  自本周末开始,读书会版面开始连续推出多位文坛大家专访,以他们2014年出版的书为核心,畅谈文学话题。让“大家”对大家说。

   年度推荐图书:贾平凹:《谈话的泥沼

  用“山海经”眼光鸟瞰大地贾平凹民间写史话“老生

  在中国文坛上,贾平凹的名气,早就不消说。但贾平凹的勤奋,却尤为值得注意:在过去三年内,贾平凹连续推出了三部长篇小说。这在成名作家中不少动辄就停笔多年的情况中,实属难能可贵。

  2011年,他在《古炉》里写了上世纪60年代一个烧制瓷器的偏僻村庄,那里的山水清明,树木种类繁多,野兽活跃,六畜兴旺。2013年,在《带灯》中,贾平凹用独特的视角,发现了一位充满文艺青年气息的秦岭地区基层政府公务员萤。贾平凹对这位文艺女青年在复杂现实面前,表现出的弹性而细腻的内心,给予深情的关注。2014年,贾平凹又创作出版了最新长篇小说《老生》。他以一个在葬礼上唱丧歌的职业歌者为主线索,使之见证几代人的命运辗转和时代变迁。与时间一起已走过60多个春秋的贾平凹,文风愈发沉稳、拙朴、厚实,散发出黄土高原上独特的气味,在冬天里,像一条缓慢流动的北方河流,静水流深。

  “这一本《老生》,是烟熏出来的。”贾平凹在后记里,详细交代了他是怎么写《老生》这部小说的,“我是吃过四十年的烟啊,加起来可能是烧了个麦草垛。以前的理由,上古人要保存火种,保存火种是部落里最可信赖者,如果吃烟是保存火种的另一形式,那我就是有责任心的人么。现在我是老了,人老多回忆往事,而往事如行车的路边树,树是闪过去了,但树还在,它需在烟的弥漫中才依稀可见呀。

  那些在记忆中闪过去的“路边树”,长在贾平凹出生的陕西丹凤县下面的村庄里。贾平凹开始回忆自己生长的那片厚土的历史,以他自己的角度,“我所知道的百多十年,时代风云激荡,社会几经转型,战争,动乱,灾荒,革命,运动,改革,为了活得温饱,活得安生,活出人样,我的爷爷做了什么,我的父亲做了什么,故乡人都做了什么,我和我的儿孙又做了什么,哪些是荣光体面,哪些是龌龊罪过?许多事一闭眼就想起,有许多的事总不愿去想,有许多的事常在讲……已差不多都写在了我以往的书里。而不愿想不愿讲的,到我年龄花甲了,却怎能不想不讲啊!

   □对话贾平凹

  作家好比农民种庄稼收一季,再种一季

  贾平凹的文章,格调多倾向于古拙淡然,但描摹起繁复的生活细节,又细如绣花。在小说《老生》中,贾平凹首次以民间写史的方式写长篇小说。在讲故事的进程中,他还引用了《山海经》中的一些篇章,并配上他的个人解读。《山海经》是一个山一条水的写,贾平凹的故事是一个村一个时代的写,让整个小说,平添了更多古意。

  华西都市报:在《老生》中,《三海经》的出现,显得作品更有古意。这样的安排,还有哪些更深的寓意?除了《山海经》,你还阅读过哪些古籍,跟您的创作有着怎样的隐秘联系?

  贾平凹:《老生》是以唱师为叙述人角度的。全书又引用了《山海经》一些内容。我是基于两种考虑,一是《山海经》是写山水的,又是中国人思维形成源头的一本书,这样可以鸟瞰这古老美好又伤痕累累的土地。二是小说结构的需要。《老生》写的不是一个精巧的故事,也不是所谓的政治批判。它指向社会的、人性的,这百多十年中国人就是这样过来的。作品的维度或许是人生的混沌的苍凉的东西,而不至于境界逼仄。我的阅读当然比较宽泛,古籍仅是其中一部分。

  华西都市报:您创作出版新作的频率很高,且不说散文集,仅就长篇小说,三年内就出版三部长篇小说。这种写作的节奏,纵观国内整个作家圈,都很罕见。况且有一段时间,您的健康还曾经出现过问题。在写作上保持着这种旺盛的创作生命力,内在的动力源泉来自哪里?

  贾平凹:其实是差不多三年才能完成一部长篇,这算不得多。我是五十岁后才稍稍懂得怎么写长篇了,总觉得有东西写。我不大走动和应酬,就是写作。如果论潜心,也算得上潜心吧。作家,好比农民种一季庄稼,收一季庄稼,再种一季庄稼。虽然粮食已经够吃几年了,还得当种当收,这是工作嘛。

  华西都市报:您曾说“在这个年代,中国是最有新闻的国家,它几乎每天都有大新闻。可以说,中国的社会现象对人类的发展是有启示的,提供了多种可能的经验,也给中国作家提供了写作的丰厚土壤和活跃的舞台。”但这种新闻题材处理不好,就显得不够文学性,甚至被质疑为“新闻串烧”。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贾平凹:社会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写作的素材,当把这些素材为我所用地写进小说,那就与生活中的事情毫无关系了。以前的小说里都是大量写了生活中曾发生过的事件,那时的小说有一个功能,就是新闻功能。如今媒体发达了,社会上任何事情都被媒体爆出来,大家才会觉得小说里用了新闻事件。

  华西都市报:您的作品中,表现出对农民以及农村生活的足够敬意。但随着中国转型为工业国家,当下的年轻作家写纯粹的城市题材,越来越多。比如,曾占据媒体很大视线的80后作家,至今没有出现过令人激动的作品。对此您有怎样的看法?

  贾平凹:谁也不敢低估城市题材的作品。(关于城市题材的作品)出生在五六十年代的作家,虽然有写得好的,但总体是写不多了。肯定得靠更年轻的作家。

  华西都市报:包括《老生》在内,您的作品读起来,能让人闻到陕西那片土地的味儿。除了长篇小说,您的散文也多得读者的喜爱。比如您2011年出版的长篇散文《定西笔记》,有一种来自大地的沉着古朴气息,简淡有力的文风。都很迷人。这种散发“土地的味儿”的文风,身为创作者,有着怎样的自觉性?

  贾平凹:每个作家都有各人熟悉和擅长的题材,也都有自己的写作风格。《老生》写了百多十年历史的记忆,这些记忆肯定是沉重的。但在小说的叙述中却反而举重若轻,地是重的实的,天是轻的虚的,这样作品才不至于就事论事。

  □记者手记

  此次接受华西都市报记者专访,贾平凹先生对问题的回复,是他用笔在稿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写了好几页纸,诚意很足。再请人帮忙传真给记者。记者也从贾平凹先生的助手处获悉,贾先生确实至今仍是只用笔在纸上写文章,不用电脑打字写作。或许有人会认为,电脑打字写作,会带来很多纸笔写作没有的便利。但我想,贾先生的文章总散发古拙淡然的气息,总归跟他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些选择,不是断然分开的。或许,不去选择享受技术的便利,大概更容易让一个有志于灵魂耕耘的作家,潜入到他的独有天地里吧。本版采写华西都市报记者张杰

  原标题:让“大家”对大家说贾平凹以2014年出版的书为核心畅谈文学

  稿源:中国青年网

  作者: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