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扬州】江鲜:长江与春天碰撞出的精灵

06.05.2015  21:29

一盘红烧江杂鱼,鲜美无比。

新鲜出水的江鱼。

吃江鲜最好的季节在春季。

鱼最宜春笋白烧。

  食话

  袁枚论江鲜

  清代著名诗人、美食家袁枚在《随园食单》“江鲜单”中记载了多种江鲜的制法,选摘如下:

  鲥鱼

  鲥鱼用蜜酒蒸食,如治刀鱼之法便佳。或竟用油煎,加清酱、酒酿亦佳。万不可切成碎块加鸡汤煮,或去其背,专取肚皮,则真味全失矣。

  鲟鱼

  尹文端公,自夸治鲟鳇最佳,然[火畏]之太熟,颇嫌重浊。惟在苏州唐氏,吃炒蝗鱼片甚佳。其法切片油炮,加酒、秋油滚三十次,下寸再滚起锅,加作料,重用瓜、姜、葱花。又一法,将鱼白水煮十滚,去大骨,肉切小方块,取明骨切小方块;鸡汤去沫,先煨明骨八分熟,下酒、秋油,再下鱼肉,煨二分烂起锅,加葱、椒、韭,重用姜汁一大杯。

  班鱼

  班鱼最嫩,剥皮去秽,分肝肉二种,以鸡汤煨之,下酒三分、水二分、秋油一分;起锅时加姜汁一大碗,葱数茎,杀去腥气。

  诗咏

  鲁酒若琥珀,

  汶鱼紫锦鳞。

  山东豪吏有俊气,手携此物赠远人。

  意气相倾两相顾,斗酒双鱼表情素。

  双鳃呀呷鳍鬣张,拨剌银盘欲飞去。

  呼儿拂几霜刃挥,红肌花落白雪霏。

  为君下箸一餐饱,醉著金鞍上马归。

  ——唐·李白

  粉红石首仍无骨,

  雪白河豚不药人。

  寄语天公与河伯,

  何妨乞与水精鳞。

  ——宋·苏轼

  江上往来人,

  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

  出没风波里。

  ——宋·范仲淹

  【故事】

  新粮饭店

  ■王玉龙 屠明娟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心仪的味道,只要想起来,特刺激大脑,生出莫名的冲动。

  鲜味,人类五种味觉之一。早在古代,祖先已从畜禽、水产和某些植物中,觅得这种味觉,并深刻于我们的味觉基因。实验证明,“鲜”的主要成分是氨基酸。

  今天,“鲜味故事”的主角是江鲜。它告诉你的是,芸芸食客被它“勾引”背后,从故乡味道到世界味道的传奇。

  当兵的日子 乡愁就是一碗江鲜

  品江鲜,王平嘴刁得狠。

  “小时候,鱼虾当饭吃。”王平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家里很穷,但没挨过饿,“吃江鲜是常事。”他的味觉系统,泡在江鲜中发育起来。王平生于1962年,就在新坝江边长大,“靠水吃水”。

  “晚上,螃蟹爬上岸,拿只电筒一照,家前屋后,到处都是。”王平年少时,爱捕鱼摸虾,不只是捡,“夹江边围个坝,涨潮时开缺口,落潮时堵上,捕得过瘾。”

  现在看来稀罕的有刀鱼、河豚、鲥鱼;大的有江鲢、江白、鳗鱼、草鞋底;小的有船丁子、铜丁子、昂刺丁子、虎头鲨、罗汉狗。一次能捕几十斤,一部分家里吃,一部分送人,还有一部分晒干,慢慢吃。

  “那时烧法简单,只放些许盐,用水煮透了,揭开锅盖,一屋子的鲜味往外窜,离家老远,鼻子里就钻了鲜。现在想想,就咽口水。”

  倘若不是渔民家,家中也没个爱捕鱼摸虾的,想吃鱼了,或者来了客人,就用柴禾或蔬菜,到渔船上换鱼,刀鱼、河豚、鲥鱼都能换到。

  后来,鲥鱼绝迹,河豚罕见,刀鱼稀少。现在,生态逐步恢复,一些瑰宝级物种又现江边。

  新坝小乾村,有一处半岛,游入江中。上世纪六十年代,来自20多个县的移民,迁至半岛开荒种地。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半岛逐渐出现坍江现象,村民们逐渐向北迁移,定居在一条夹江边。

  村民搬出后,半岛逐步退耕还林,成了人迹罕至的自然生态家园。后来,有一本名叫《扬州通讯》的机关杂志,对半岛及周围的生态有着这样的描述:“众多的候鸟与留鸟栖息林中;江段内常有中华鲟和江豚等国家保护动物出没。”

  长江的鱼,有的永远地离开,有的短暂离去又归来。18岁时,王平离开家乡,当兵3年,后常年在外跑运输,“那时,乡愁就是一碗江鲜。”

  不管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故乡的味道,总有诱人的共鸣,并散发出去。

  黄奕吃江鲜入镜头

  上世纪70年代,新坝有了第一家饭店,名叫新粮饭店。不过,这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饭店。它不对外开放,粮管所内部招待用。

  把新粮饭店变成真正意义上第一家饭店的,是王平的表哥。而让这家饭店延续至今的,则是王平。

  王平的表哥是粮管所职工,1992年取得承包经营权。但一年不到,表哥干得又苦又累,要转包出去。其时,王平正在跑运输,见识广,头脑灵。表哥觉得,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果然,王平不孚所望。

  1993年1月1日,新粮饭店迎来新主人。此后22年间,饭店经历了三次扩大搬迁。迁址方向是,一直向南,向江边靠近。

  第一家店,紧挨粮管所,近200平方米,5个包厢,大厅4个卡座。“进包厢的,都是要点河豚吃的。那时,禁止饭店烧河豚,怕吃死人。”王平说,真要吃死人,谁还敢偷偷吃,“我们这儿,杀河豚的手法传了一代又一代,哪还会带毒呢!上桌前,我们都会当客人面,先吃一口的。”

  饭店早晨9点一开门,就有人上门订餐。中午翻台两三次,一直忙到下午4点;晚上翻台更频繁,忙到夜里10点之后。“客人排着队等,劝他们换一家,哪个也不愿意走。太累人了。”

  于是,南迁50米,开下第二家店。430平方米,8个包厢,大厅100平方米,成就了新粮饭店辉煌的13年。

  2004年10月,电视剧《后天美女》在扬州开拍,女主角是黄奕。开机前,剧组挑选饭店,拍两场用餐镜头,最后选中了新粮饭店。

  “黄奕在我们店拍了两场吃饭的戏,上的都是江鲜,说把她拍馋了。”老板娘石月翻出当年与黄奕的合影,自豪地说,剧组工作餐顿顿都吃他们的江鲜。

  当美味遇到文化,江鲜就像一位妙龄女郎,魅力四射。越来越多的食客,从扬州城里,从对岸的镇江,甚至南京上海,寻访而至。王平不得不将饭店再次南迁,租下2000平米厂房。

  曾招待外国元首 欧美日韩食客不断

  江鲜,成了新坝一带的名片,成了这里人们的一张脸。这张名片,这张脸,引来国内外食客。

  有一位旅居日本的华侨,姓梁,扬州人,今年90出头,18年如一日,追随“新粮”。“我们开店第三年,他来过一趟。就这一趟,梁老每年春天回国,都会来一趟。”王平说,他一个人能吃两条河豚,还用汤汁拌饭,煮面条。“梁老同我说过,我们这儿的不少鱼,日本也有,可就是吃不出故乡的味道。”

  越是故乡的味道,或许就越是世界的味道。

  2000年10月的一天,王平接到外事接待部门的电话,要订制30条河豚。

  “听说招待欧洲来的一位国家元首。预定当天中午取货,扬州来了一位女士,全程监督。”石月回忆,烧好后出锅,装了六大盆,一盆五条,盆是很土的不锈钢盆。下午4点,石月开上车,跟着扬州来的车,直奔迎宾馆。“送进厨房后,我当场吃了一筷子。过了20分钟后,才离开的。”石月说,得让他们放心。

  江鲜的美味,也成为一方对外经济联系的感情纽带。新坝江边,有一家大型造船厂,来自世界各地的船东、监理、技术人员,或短暂或长住于此。

  “把河豚削成片,蘸着芥末吃,这是日韩客人带来的新吃法,也给我们发明了一道新菜——河豚生鱼片。”王平说,与日韩客人不一样,欧美人要吃个大、卡少的江鱼,“用筷子夹鱼,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容易。但他们有办法,用橡皮筋绑紧筷子,再扒开筷子,夹中鱼块,松开手,收紧鱼块,送入嘴中。”

  如此繁琐的吃法,让人遐想,这是怎样一种难以抵挡的美味啊。

  扬州“烟花三月”节,不仅是城里的节日,也流行于新坝一带。每年这个季节,头桥、红桥、李典、新坝大大小小的老板们,都会把自己的重要客户,从全国各地邀请过来,品尝江鲜,联络感情。这已经成为许多客户一年一度的守望与期待。

  对于路途远的,或挤不出时间的,老板们就订一两桌烧好的江鲜,空运过去。空运最远的是南宁。从3年前开始,有位做铁路工程的老板,每年春季预订两桌江鲜,下午提上南京的飞机,刚好赶上南宁的晚餐。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江鲜或许真有一种奇妙的作用呢!

  包下5条渔船 ﹃霸占﹄江鲜贵族

  一朝品江鲜,四海百味淡。新粮饭店的江鲜,选材很考究。

  王平包了5条渔船,渔民不是乡邻就是儿时玩伴。苏军是其中之一,已下江捕鱼20多年,与王平合作10多年。

  “现在,正常能捕到的鱼有20种。跟我拿货的饭店,有10多家。‘新粮’是每天头一家选货的,可以说是江鲜中的‘贵族’。他们挑剩下的,才会卖到周边乡镇或城里。”苏军说,王平是他最大的客户,年销售10万元。

  好的食材是美味制造的第一步。“好的江鲜必是清蒸,搭不了浆,也是最营养的。”王平最推崇的烹饪方法,就是清蒸。

  据考证,在新石器时代发明了甑,有了甑就有了“蒸”,距今已超过6000年历史了。清蒸,不用有色调味品,调味不宜过重,以突出原料的鲜美滋味。

  《说文》:“蒸,火气上行也。”清蒸,是以水蒸气为传热介质,能使食物吸收少量水分,而不使它的成分溶解或分解于水中,能更多地保持食物原形和原味。

  医学上,蒸的过程叫湿热灭菌。蒸的过程中,餐具也得到消毒,避免了二次污染。所以,清蒸江鲜也是最卫生最安全的。

  叫食客垂涎欲滴的,像刀鱼、河豚、鮰鱼等大江鲜自不必说,值得一说的是小江鲜,也就是江杂鱼。王平说,既是杂鱼,就讲究一个“杂”,小江鲜来自不同的水层,自有不同的风味:浮在水面的鱼肉质细嫩,生活在中层的肉质紧实,生活在底层的鱼肉质肥美,贴着泥沙生活的鱼肉质滑爽,追着船行走的鱼肉质活嫩……

  烧杂鱼,看似十分简单,实是很有讲究。“治大国若烹小鲜”,所谓“烹小鲜”,就是少折腾,多自然。“新粮”做江杂鱼,正是自然天成的烧法——水煮。先把油烧热,葱姜爆香,煸一煸杂鱼,再加水,加少许调料,大火烧开,小火焖,开锅喷香扑鼻。

  船丁子、铜丁子、昂刺丁子、虎头鲨、罗汉狗、参鱼条子,一大盆江杂鱼上桌,有的香气柔曼,有的香气清醇,有的肉质缜密,有的肉质细腻,每一条都有惊喜。

  【品味】

  鱼,我所欲也

  ■汪曾祺

  鳜鱼

  可以和石斑相媲美的淡水鱼,其谓鳜鱼乎?张志和《渔父》词:“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一经品题,身价十倍。我的家乡是水乡,产鱼,而以“鳊、白、鯚”为三大鱼名:“鯚”是鯚花鱼,即鳜鱼。鳜鱼肉细,是蒜瓣肉,刺少,清蒸、氽汤、红烧、糖醋皆宜。苏南饭馆做“松鼠鳜鱼”,甚佳。

  1938年,我在淮安吃过干炸鯚花鱼。活鳜鱼,重3斤,加花刀,在大油锅中炸熟,外皮酥脆,鱼肉白嫩,蘸花椒盐吃,极妙。和我一同吃的有小叔父汪兰生、表弟董受申。汪兰生、董受申都去世多年了。

  鲥鱼 刀鱼 鲴鱼

  这都是江鱼。

  鲥鱼现在卖到200多块钱一斤,成了走后门送礼的东西,“吃的人不买,买的人不吃”。

  刀鱼极鲜、肉极细,但多刺。金圣叹尝以刀鱼刺多是人生恨事之一。不会吃刀鱼的人是很容易卡到嗓子的。镇江人以刀鱼煮至稀烂,用纱布滤去细刺,以做汤、下面,即谓“刀鱼面”,很美。

  我在江阴读南菁中学时,常常吃到鮰鱼,学校食堂里常做鮰鱼,这东西在江阴是很便宜的。鲴鱼本名鮰鱼,但今人只叫它鮠鱼。鮰鱼大概也能红烧。但我在中学时吃的都是白烧。后来在汉口的璇宫饭店吃的,也是白烧。鮰鱼肉厚,切块放在碗里,没有吃过的人会以为这是鸡块。鮰鱼几乎无刺,大块入口,吃起来很过瘾,宜于馋而懒的人。或说鮰鱼是吃死人的。江里哪有那么多的死人?!鮰鱼吃鱼,是确实的。凡吃鱼的鱼都好吃。鳜鱼也是吃鱼的。养鱼的池塘里是不能有鳜鱼的,见鳜鱼,即捕去。

  虎头鲨·昂嗤鱼

  苏州人特重塘鳢鱼。上海人也是,一提起塘鳢鱼,眉飞色舞。塘鳢鱼是什么鱼?我向往之久矣。到苏州,曾想尝尝塘鳢鱼,未能如愿。后来我知道:塘鳢鱼就是虎头鲨,嗐!

  塘鳢鱼亦称土步鱼。《随园食单》:“杭州以土步鱼为上品,而金陵人贱之,目为虎头蛇,可发一笑。”虎头蛇即虎头鲨。这种鱼样子不好看而且有点凶恶。浑身紫褐色,有细碎黑斑,头大而多骨,鳍如蝶翅。这种鱼在我们那里也是贱鱼,是不能上席的。苏州人做塘鳢鱼有清炒、椒盐多法。我们家乡通常的吃法是氽汤,加醋、胡椒。虎头鲨氽汤,鱼肉极细嫩,松而不散,汤味极鲜,开胃。

  昂嗤鱼的样子也很怪,头扁嘴阔,有点像鲇鱼,无鳞,皮色黄,有浅黑色的不规整的大斑。无背鳍,而背上有一根很硬的尖锐的骨刺。用手捏起这根骨刺,它就发出昂嗤昂嗤小小的声音。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我一直没弄明白。这种鱼是由这种声音得名的。它的学名是什么,只有去问鱼类学专家了。这种鱼没有很大的,七八寸长的,就算难得的了。这种鱼也很贱,连乡下人也看不起。我的一个亲戚在农村插队,见到昂嗤鱼,买了一些,农民都笑他:“买这种鱼干什么!”昂嗤鱼其实是很好吃的。昂嗤鱼通常也是氽汤。虎头鲨是醋汤,昂嗤鱼不加醋,汤白如牛乳,是所谓“奶汤”。昂嗤鱼也极细嫩,鳃边的两块蒜瓣肉有大拇指大,堪称至味。有一年,北京一家鱼店不知从哪里运来一些昂嗤鱼,无人问津。顾客都不识这是啥鱼。有一位卖鱼的老师傅倒知道:“这是昂嗤。”我看到,高兴极了,买了十来条。回家一做,满不是那么一回事!昂嗤要吃活的(虎头鲨也是活杀)。长途转运,又在冷库里冰了一些日子,肉质变硬,鲜味全失,一点意思都没有!

  (摘自《四方食事》)

  【谈资】

  江边有张“吃鱼时间表”

  长江边上的人有一张“吃鱼时间表”:正月菜花鲈、二月刀鱼、三月鳜鱼、四月鲥鱼、五月白鱼、六月鳊鱼、七月鳗鱼、八月 鱼、九月鲫鱼、十月草鱼、十一月鲢鱼、十二月青鱼。

  扬州美食理论工作者王镇介绍,淮扬菜关于渔鲜就是将江鲜、湖鲜和河鲜相结合,不时不食度过四季。而老话里的这些鱼分别来自长江、湖面和内河,其中江鱼占大多数。除了这些数量成规模的或是比较特别的,更多的江鱼因为长相相近或是个头相近被统称为江杂鱼。

  新坝镇的老渔民说,春季常见江鱼有近20种,除了刀鱼、 鱼、鳜鱼等能叫得出名字的,曾经有人用鱼的生活习性来介绍那些江鱼,穿条鱼漂浮在江面上,小鲫鱼、小鲤鱼生活在长江的中层,昴刺鱼、鲶鱼生活在长江的底层,草鞋底贴着泥沙生活,条丁鱼追着船行走……草鞋底也是一种鱼名,新粮酒家的老板王平介绍,草鞋底出行时必须是两条鱼合起来才能游走,鱼身一面光滑、一面粗糙,对于渔民来说非常好辨别。

  还有一种剥皮鱼与小鳊鱼长得很像,那些叫船丁和铜丁的也是江鱼,因为相貌相近,被渔民称为“堂兄弟”,罗汉鱼相对较少,肉嫩刺软,风味十足。

  除此之外,昂刺鱼与油昂鱼也是极其相近的品种,它们的身体两侧都有刺,皮肤很滑溜,不同点在于肤色,昂刺鱼“面色”金黄,而油昂鱼的皮色发黑。 记者 屠明娟

  【讲究】

  江鮰鱼

  最宜春笋白烧

  江鮰鱼的肥美是有口皆碑的。规格在三四斤的属于中上等,一般是将一条鱼切成4—6片下锅,用当地竹林里刚冒出头的竹笋白烧,上桌后,鱼头鱼尾仍在,鱼块在中间,块小入味,肥美依旧。

  制作时,除了葱、姜、蒜头不能少之外,荤油和豆油也是黄金搭档,煸炒后,只能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慢炖,否则会将鱼肉烧老。

  薛泉生做过一道凝脂江鮰,是在常见白汁鮰鱼的基础上,用蟹黄油替代荤油、鸡油等,与豆油一起下锅,将鱼切成小块,改进调味和色泽,由于凝脂玉的颜色是亮黄色,因而得名。

  好的江鲜,清蒸是最好的选择。新粮酒家有一道菜叫“雪中藏娇”,是将江鱼洗净处理好,把土鸡蛋打散倒进去,下锅蒸,蛋涨上去了,刚好遮住鱼,端上桌的盘子里看似是一道普通的蒸蛋,其实是一道江鲜菜。

  到江边吃江鲜,最要紧的就是新鲜。刀鱼要硬,抓在手上如同一支笔的时候,是最新鲜的;鮰鱼必须身形长,雄性最佳。

  这个时节,江里的昂刺鱼是特别好的食材,很多家庭的餐桌上也会比较常见。薛泉生提醒,烧鱼时,鱼皮不破的窍门在于事先用酱油抹一遍鱼身;而炖鱼汤时,最好是将鱼在油里煎过,但通常鱼下油锅一煎就会掉皮,厨师们通常的做法是将锅烧热后,保持锅内很干净的情况下,放油煎鱼;还有一种做法是将锅烧热,在不放油的情况下,用一个生姜疙瘩,把一面切平,将锅擦一遍,然后放油滑锅,把油倒出来,再重新放油烧热,下鱼。如果实在搞不定,那干脆求助于不沾锅。

  【食事】

  四季江水

  煮江鲜

  江鱼作为淮扬菜的食材,一样是四季有别,因为长江三大鲜主要出自春季,因此春季吃江鲜要比其他季节旺得多。对于生活在长江边上的人来说,江鲜远不只是江鱼这么简单,夏季气温高,江鱼怕热沉入水底不愿意上来,长江馈赠给渔民的收获是江虾。

  生活在长江边的妇女们最爱“籽虾”,这样的江虾买回来放进淘米篓里淘过之后,虾在上,挑出后,可以剩下一层虾籽,用这些虾籽熬酱油或是晒干替代味精是极好的选择。刚出水的江虾身体极其矫健,淘出来的还是活蹦乱跳的,用来做醉虾最佳。

  ——醉虾很有讲究,在上桌前5分钟,将江虾放入酒里,5分钟后,它正小醉,客人品尝时,虾肉弹滑,念念不忘。

  还有江龙虾,江龙虾是龙虾中的“白马王子”,肚子很干净,一般5月上市,6月是高峰期,壳薄肉质细嫩,通常加葱、姜、蒜头水煮,用盐调味就已经是上品。

  红烧江杂鱼是一道名菜,一盆烧好的鱼有好多个品种,各个品种的鱼味道各有差异,吃了一盆鱼即吃了不同特色的鱼,这就是长江小杂鱼的特色。

  江水煮江鲜,是渔家人的做法。江边城外,渔民们都聚集在港口生活,从岸上到船上只隔着一个狭长的跳板,他们的江杂鱼是在鱼捕捞上来之后,将鱼去鱼鳞和内脏,冲洗干净,将酱油、盐、葱、姜、料酒或醋,倒入江水一起下锅煮熟即可。

  江边的渔民们收拾江杂鱼鱼鳞是不需要逐条刮的,听说取一竹篮,放入去了内脏的鱼,放七八粒石子,在河里旋转竹篮,让鱼和竹蓝、石子之间相互磨蹭,细小鱼鳞便脱落,从篮子眼里漏走。

  记者 屠明娟

  本版摄影 庄剑翔

  请图画作者与本报联系,以便奉寄稿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