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检察官引导侦查 淤泥中银行卡让翻供嫌犯伏法

　　一起恶性抢劫案件，犯罪嫌疑人先是全盘交代，而后突然翻供，由于缺少直接指向其作案的客观证据，迟迟无法定案。徐州检察官及时介入，引导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真相，用客观证据还原犯罪事实，最终让嫌犯认罪伏法。

　　手机号码锁定行踪

　　“水里有具尸体，被烧得都没有人形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在辖区派出所院内，报案人王亮亮惊魂未定。

　　时间指向2013年3月2日。村民王亮亮来到徐州市铜山区四堡收费站南面的一条河沟，准备逮些小龙虾“打打牙祭”，却没想到在水草中发现一具女尸。经调查，死者为安徽籍女子李淑斌，曾于2012年12月20日在当地中国银行取款21万元，随后失踪。

　　在查看银行录像时，一个细节引起民警的注意：李淑斌取款时频繁接打电话，拿到钱后匆匆离开。办案民警随即调取了李淑斌的通话记录，发现李淑斌在取款之前和之后，与一个安徽合肥的手机号码通话多达9次。

　　民警经过调查发现，该手机号码是没有登记个人信息的“黑卡”，在李淑斌失踪前10天左右才开始使用，在李淑斌失踪后立即停用。并且，李淑斌是该号码在使用期间唯一联系过的人。

　　该号码的使用者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警方通过技术手段，很快把目标锁定在安徽省宿州市某镇村民吴大民的身上。

　　吴大民，1978年出生，曾经两次因诈骗被判刑。他没有正当职业，喜好赌博和买彩票。近几个月来，先后购买了苹果手机和金项链，花钱大手大脚，曾在半小时内购买了4000元彩票。2013年3月4日，警方在一家彩票店内将吴大民抓获。经审讯，吴大民很快交代了自己劫财杀人的犯罪事实。

　　2012年底，吴大民与李淑斌偶然相识，两人是同乡，吴大民能说会道，很快就给李淑斌留下了“有本事”的印象。此后，李淑斌在买地时遇到麻烦，就去找吴大民帮忙。吴大民正愁找不到赚钱的门路，随即通过其表姐打听李淑斌的经济情况，萌生了杀人劫财的念头。

　　为了更加隐秘地作案，吴大民专门跑到安徽合肥购买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和李淑斌保持单线联系，并谎称自己的一个朋友有块地皮急售，价格便宜，催促李淑斌尽快筹齐所需钱款。

　　2012年12月20日，李淑斌从银行取款21万元后与吴大民会合，被骗至吴大民老家附近遇害。为掩盖杀人事实，吴大民对尸体进行了焚烧，并驾驶摩托车将尸体抛至距家50公里外的一处河沟内。

　　2013年6月28日，公安机关以吴大民涉嫌抢劫罪移送徐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徐州市检察院公诉处助理检察员高静承办此案。

　　嫌犯称被“屈打成招”？

　　检察官高静提审时，吴大民却推翻了之前所有的供述，坚称自己没有杀人，称是公安机关刑讯逼供，自己是“屈打成招”。高静反复阅卷，发现该案除其本人供述以外，其余均为间接证据。

　　现有证据能够证明吴大民在李淑斌失踪后经济情况变得反常，并且在吴大民供述的地点打捞到一根钢管，与李淑斌系钝性物体打击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的死因鉴定意见一致，但因钢管长时间在水中浸泡，未能从钢管上提取到DNA，吴大民翻供后拒绝对钢管进行辨认，且其家人也未能证实家中有此物品。

　　高静认为，因案发时间距离行为人作案时已达三个月之久，缺少直接指向其作案的客观证据，加之吴大民本人翻供，在案证据不能达到“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

　　徐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鲍书华立即召集办案干警集体讨论，确定案件的补充侦查思路，随后，公诉处与徐州市铜山区公安局联合对案件补查工作进行调度。

　　针对吴大民所辩称的“屈打成招”，检方要求公安机关移送包括被告人供述在内的所有录音、录像资料和入监体检表。高静逐一查看了吴大民供述、指认现场等相关内容的光盘39张，结合体检表显示其并无外伤，排除了刑讯逼供的可能。

　　与此同时，警方前往吴大民此前供述的购买“黑卡”的地点，向销售人员取证，证实了吴大民确曾在其店内购买过不记名手机号码卡。警方还通过技术手段发现在2012年12月11日至15日期间，吴大民常用的另外一个尾号为3388的手机号码位置在合肥，而据吴大民此前供述，该号码从未借给别人使用过，其没有去过合肥的辩解根本站不住脚。在此基础上，结合“黑卡”的通话时间和地点，以及吴大民和李淑斌的通话位置信息，锁定该“黑卡”的使用人即是吴大民。在李淑斌失踪当天，吴大民与李淑斌的活动轨迹高度一致，两人的位置都出现在吴大民所居住的村庄。

　　对吴大民消费情况的调查结果显示，其在2012年底至2013年初花销巨大，参与赌博也输了不少钱。在此前的供述中，吴大民提到李淑斌所取的钱中有一捆2万元新钞，面值全部为20元，他将这2万元和自己购买的金项链交给朋友许某保管，此后两人把其中的1.8万元存入徐州市某银行。因该笔钱特征显著，检察官高静要求调取银行存取款录像、向相关职员取证，证明了李淑斌2012年12月20日所取的钱中确实有20元面值的2万元钱，吴大民和许某2013年1月在徐州存入的1.8万元也都是20元面值的新钞。

　　关键证据“出水”

　　案件办理过程中，一个细节引起了鲍书华的注意：吴大民在此前的供述中说其在作案后不久，就将被害人钱包内的物品包括身份证、银行卡、购物卡等扔到了宿州市某浴池的下水道里。其后，虽然他对抛弃地点进行了辨认，但办案民警认为距其作案已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加上浴池的下水道每天的通水量都很大，不具备打捞的价值，于是未实施打捞。

　　“虽然最佳打捞时机已经丧失，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分百的努力。”鲍书华强调，此浴池下水道为吴大民供述的隐蔽物证所在地，如果打捞出物品，将对定案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2013年12月31日，案发后一年。徐州市检察院公诉处副处长张岩和检察官高静，会同民警对浴池下水道进行打捞，一寸一寸地寻找，一遍一遍地摸索。终于在一个废弃水管旁的淤泥里找到一张中国银行卡，而该卡经确认就是李淑斌失踪当日取款使用的银行卡。这是根据吴大民供述提取到的高度隐蔽物证，若非嫌疑人亲身经历则不可能知晓，成为锁定其犯罪事实的关键证据。

　　按照相关司法解释，根据被告人供述、指认提取到了隐蔽性很强的物证、书证，且被告人的供述与其他证明犯罪事实发生的证据相互印证，并排除串供、逼供、诱供等可能性的，可以认定其有罪。

　　3月13日，徐州市中级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此案。

　　2014年4月10日，徐州市中级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吴大民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吴大民上诉后，省高级法院于2014年10月11日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文中涉案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