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患病14年 妹妹为她捐献细胞13次

25.12.2015  13:10

  妹妹给姐姐梳头

  今年11月初,柏翠云第13次为姐姐柏翠霞躺上了捐献床。“今年确实感觉身体有点累了,可能是年纪大了。”她感叹。

  柏翠云整50岁,36岁开始,她成了身患白血病的姐姐的“细胞库”,从骨髓中提取造血干细胞,到之后12次捐献淋巴细胞。姐姐在南京的家和北京的医院之间跑了20多趟,她也就跟着她跑了这么多趟。每次走下捐献床,她顾不上休息,又张罗着烧饭洗衣,照顾姐姐的生活起居,最长的一次留在北京整整照顾了9个月。“父母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她给了我第二次,”姐姐柏翠霞眼睛通红,看着妹妹忍受每次捐献的辛苦,她甚至觉得自己“活得太自私”。现代快报记者王颖菲/文 马晶晶/摄

  她是“全国捐献淋巴细胞最多的人

  今年11月初,柏翠霞病情复发,姐妹俩再次北上,一呆就是近50天。

  早上6点不到,柏翠云就起床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她立即占用了两平米不到的公用小厨房,将桂圆、莲子放进锅里熬汤,炒上一个菜,再蒸点粗粮,这是她为姐姐准备的早饭。

  上周,现代快报记者在北京一处老居民楼里见到了柏翠云。她所住的地方,离中国人民解放军307医院只隔着一条马路。自从14年前姐姐查出白血病,柏翠云就租下了这个只有六七平米的小房间。

  这里俨然成了柏翠云的第二个家。房间的小茶几上,堆满了电饭煲、碗、盘、筷子……“除了家具和电视,别的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柏翠云告诉记者,姐姐抵抗力差,用自家的东西更放心。

  去医院送完早饭,柏翠云直接绕到了菜场。“老板,有海带丝吗?”然而连跑了三家,老板都说没有。“我姐突然想吃海带丝了,说就想吃加了调料拌一拌、脆脆的那种。”一直没买到,柏翠云只得打了个电话和姐姐商量,“改天再吃,行不?

  “病人嘴里味道淡,又一个人在医院闷着,她想吃点什么,我尽量满足。”对柏翠云来说,比姐姐“点菜”更麻烦的是,自己烧了半天,她却吃不下。就像这次,刚来住院那阵子,柏翠霞连发了半个月高烧,吐得人只剩下80多斤,好在近几天,柏翠霞的病情终于平稳下来。

  来到医院,提到柏翠霞的名字,医生、护士都直呼“她是个奇迹”。“哪怕一次也不肯(给亲人)捐的,我们也见过。可她妹妹却是随叫随到,跟着跑南跑北,这份亲情太可贵,她给我们的感动,更难以言喻。”307医院全军造血干细胞研究所的医生颇为感慨,她告诉记者,迄今,柏翠云已可以称得上是全国捐献淋巴细胞最多的人,即使放在全球,达到这样捐献量的人也寥寥无几。

  今年11月初,柏翠云又一次给姐姐捐献了淋巴细胞,这是今年一年里她做的第二次捐献“这次结束后,感觉腿酸得很,浑身都有点疼。

  “今年明显感觉她比往年累,毕竟年纪放在这。”52岁的柏翠霞坐在病床上说。

  姐姐的生活起居全由妹妹负责

  小时候妹妹最淘气,姐姐最会照顾人

  生病前,柏翠霞是南京市一家国企的职工,她的丈夫是警察,工作繁忙。2001年6月,柏翠霞被查出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唯一的办法是骨髓移植。柏翠霞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配型检查带来好消息,妹妹柏翠云为全相合。“只要不要我的命,少条胳膊少条腿都不要紧。”柏翠云至今记得自己当时的“豪言壮语”。她说,从小在三姐弟里,自己是最“”的,而姐姐的性格则完全不同。“老话说‘长姐如母’,9岁时她就踩在小板凳上为全家人准备晚饭,有好东西总是先让给我们,成年后,生活上依然经常帮着我。”得知配型成功,柏翠云很激动,“我不能代她受罪,但起码能救她的命。

  两个多月后,柏翠云和姐姐一同踏上了北上的旅程,接受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

  姐姐“已找不到什么感激方式了

  移植前的一周里,柏翠云每天都得注射刺激因子。“一开始还好,到后面几天,浑身就像小虫子在拱一样。”几天时间里,柏翠云整夜睡不着。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得照顾姐姐。第一天抽完,柏翠云心慌、四肢发麻、腿脚冰凉,连走路都很艰难。但刚缓过点劲来,又一点点挪到柏翠霞所在的无菌病房外,“我知道,她看到我,才能放心。

  上世纪90年代下岗后,柏翠云主要靠送报纸维持家用。姐姐生病后,她一时找不到人接替,因此即使第二天要去北京做精度配型检查,前一天还是会准时把报纸送到几百户人家,第二天坐火车回来后,再继续送报。

  当时,她的儿子和姐姐的女儿都到了小学高年级,面临小升初。柏翠云和姐夫便轮流替换——谁去北京,另一个就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两人忙得照不到面,一个人回,一个人走。

  “我妈一走,经常就是几个月。我有时打电话会开玩笑和我妈说,‘你再不回来,家里都要长霉了’,”柏翠云的儿子,今年25岁的刘斌告诉记者。柏翠霞生病时,刘斌还在读小学。谈到妈妈多年的捐献,刘斌直言“很心疼”。但他也清楚,如果母亲不去,姨妈就不在了。“成长过程里,我确实因此失去了一些东西,比如妈妈的陪伴,”刘斌说,“但我也支持我妈。相比较生命而言,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柏翠霞说,她不知如何报答,“为了我,妹妹把家丢了,”她抬头看看记者,“还有什么更好的表达感激的方式吗?我已经找不到了。

  妹妹却说“今生姐妹,来生就没有了

  第一次移植非常成功,在北京呆了4个月不到,柏翠霞就平安回到了家,柏翠云辞了送报的工作,一心一意地照顾姐姐。然而,2009年,癌症卷土重来。“这种髓外全面复发的病人,国内外,很少有活超过3年的。而她(柏翠霞)已经活了6年,没她妹妹是不可能的。”医生回忆,当时柏翠霞的癌细胞从髓外侵入骨髓,周身癌细胞达86%,这几乎等于宣判了死刑。

  柏翠云也几乎崩溃,一年前,她的丈夫刚刚因病过世。如今,噩梦又降临到了姐姐身上。于是,当医生提出新的免疫疗法时,柏翠云一口答应。她再次躺上了捐献床,为姐姐提供淋巴细胞。这一疗法,成功地将柏翠霞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从此以后,两人平均每年都要往北京跑一两次,最长的一次,在北京足足住了9个月。

  “前前后后14年,她相当于一个人活着两个人的命,”柏翠霞眼睛通红,“她不仅得为自己活着,还得为我活着。”这让柏翠霞有负罪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得太自私了”,而这话总是被柏翠云批评为“瞎说八道”。

  柏翠云坦言,她不知道自己要为姐姐捐到哪一天,她要做的,就是“陪着往前走”。“不为什么,”柏翠云想了想回答记者,“今生姐妹,来生就没有了。

  生命紧紧系在一起的姐妹俩,在病房外的长廊散步聊天

  她一直在坚守

  让我心疼

  我二姐说“长姐如母”,的确是这样,从小我们姐弟三个,大姐就很懂事,照顾我和二姐,我们姐弟三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2001年,大姐被查出得了这个病,我和二姐几乎崩溃。当时我的骨髓配不上,懊恼不已,但好在二姐的结果是全相合,她成了我们一家人的希望。

  这么多年,我看着大姐不断复发、进医院,二姐一次次地为她捐献,每次顾不上休息又继续照顾大姐,我这个做弟弟的,一边感激她救了大姐的命,一边心疼她为大姐受的苦,同时还有尊敬、感动、佩服……有时想起来,百感交集,一言难尽。我们在医院,见过有的人对久病家人的离弃,但我二姐从来没有放弃,她一直咬牙坚守在大姐身边,用一个人的身躯,扛起了两个人的生命。

来源:  现代快报      转自: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