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制学校校园霸凌现象严重 回流儿童成为留守儿童最弱势群体

一项覆盖17000多名寄宿制学校学生的调查显示，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学生在心理、人际关系、学业发展等方面的表现令人忧虑，36.3%的留守儿童，表示自己每月至少有2-3次被人欺负。从城镇地区被逼回流回乡的儿童，又成为留守儿童中最弱势的群体。

教育公益组织北京歌路营联合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劳动经济学院等机构近日发布了《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发展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些机构组成了联合课题组，课题组负责人于2015年10月初带领67名研究生分别赴华北和西部地区两个省五个县的137所小学，对17000多名四、五年级的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开展问卷调查，还向1万多名家长以及这些学校的教师、班主任等发放了问卷，从身体健康、心理发展、校园关系和学业发展等四方面调查父母外出打工以及寄宿制对学生的影响。

在受调查学生中，36%的学生属于留守儿童（父母双方外出打工超过半年以上），父母任意一方有外出打工超过半年的学生比例高达60%。在寄宿（本学期住宿）方面，60%左右的被调查学生在学校住宿。

报告指出，被调查学生在身体发育方面与全国常模相比似乎没有显著的差异，但是在心理方面，65.7%的学生抑郁情况比较严重，是全国城市平均水平的近2倍。在阅读能力方面，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比全球46个国家地区的平均水平落后一年左右，高达16.1%的学生报告自己曾经留级。

在校园霸凌方面，作为受害者，31.7%的学生表示被一般欺负（每月至少欺负2-3次），而16.5%的学生甚至表示自己被严重欺负（每周至少欺负一次）。此外，看到同学被别人一般欺负的高达48.2%，看到同学被严重欺负的则有27.5%。课题组将这一情况与2006年WHO公布的40国青少年的校园霸凌发展率进行了比较，结果显示，接受调查的农村寄宿制小学生校园霸凌现象远高于国际学生受害者占比的平均值12.6%。

此外，在阅读能力方面，课题组选用了国际阅读能力测试的题目对四、五年级的被调查学生进行测试，并将五年级测试中可用于比较的13道题目的得分与全世界46国和地区的四年级笔试进行了比较。结果显示，学生的平均得分在46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20位，平均答对率略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但由于这是用我国农村五年级学生与全球地区四年级学生进行的比较，所以这意味着我国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的阅读能力比全球46个国家地区的平均水平要落后一年左右。

此外，被调查学生中高达16.1%的学生报告自己曾经留级。

由于父母外出打工，寄宿制学校已经成为解决留守儿童问题的重要渠道。从2004年到2008年，财政部至少投入100个亿在中西部地区建立寄宿制学校，据教育部统计，目前农村寄宿制学校约为3300万，占义务教育阶段的22%，其中大约1000多万在小学阶段，占11%。但是，寄宿制学校的增加对于寄宿学生的成长有帮助吗？

报告指出，寄宿对学生身体健康、心理发展、校园关系和学业成绩存在显著的负面影响。在身体健康方面，寄宿学生睡眠质量更差。在校园霸凌方面，寄宿学生更多地观察到别人被欺负，也有更大可能被人欺负。在学业成绩方面，住校生阅读能力比走读生差，留级比例也更高，达18.4%。在心理方面，寄宿学生抑郁风险更高，比走读生高出5个百分点，这些学生自尊心地下，更多地表现出自我伤害和伤害他人两方面。

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认为，大多数农村寄宿制学校缺乏针对留守儿童的教育文化活动或者关爱措施，很多学校为了减少管理难度，让学生所有的时间都固定在教室里，早上上早自习，中午写作业，晚上写作业，造成学生严重地厌学，大大增加学生抑郁的风险。

杨东平认为，改善寄宿制学校中学生的心理状况最重要的是要活化校园文化环境，学校应该开展艺术教育、科学教育，丰富学校的生活，改善学生的学习状态。他提出，“希望有更多青年教师或者志愿者加入，开展丰富多彩的教育文化活动，这也是解决学生心理问题的重要方案。”

此外，报告还关注了低龄住校生（幼儿园至二年级期间开始住校的学生），在所有寄宿学生中，45%的学生属于低龄住校生，住宿低龄化倾向比较明显。报告认为低龄住宿对学生身高、体重、睡眠都是有负面影响的。报告显示，低龄住宿生更大可能成为校园霸凌中的受害者。

报告显示，留守儿童在身高体重、睡眠质量、心理健康、人际关系和学业成绩等方面处于不利地位。父母外出打工显著的增加了学生心理抑郁的风险，其中母亲不在身边的留守儿童发生抑郁的风险最高，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在抑郁风险上差了8个百分点。此外，父母外出打工显著增加了留守儿童在校霸凌中沦为受害者和欺负者的可能，在留守儿童中，每月至少2-3次欺负别人的学生占26.3%，被欺负的学生占了36.3%，而看到别人被欺负的则有48.6%。

据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推断，全国流动人口的子女已经接近1亿，其中有3580万的流动儿童，但是，目前的户籍制度改革和大城市人口管理政策还在继续制度性地制造留守儿童和流动儿童，将流动儿童变为留守儿童。

课题组也将视线聚焦这些“回流儿童”。

在被调查者中，20.5%的学生是回流儿童，父母外出务工的被调查学生中，31.0%为回流儿童，回流儿童的状况更加危险。回流对留守儿童的影响似乎主要体现在睡眠不好，增加抑郁风险，增加其攻击性等方面。其中，抑郁风险的比例高达76.01%，与非留守儿童相差13个百分点。

在校园关系发面，回流儿童更可能被人欺负，也更有可能变为欺负者；在学业成绩上，回流儿童阅读习惯和阅读能力很差，更有可能留级，留级的比率高达22.8%。

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教授宋映泉表示，“研究发现，农村寄宿制学校学生主要在心理、学业方面处于危险之中，在低龄住宿方面也存在一定负面影响。此外，回流儿童是留守儿童中最弱势的群体，他们的处境是最糟糕的，也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