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案为鉴]"彩迷"会计掏出学校食堂"大窟窿" 仓库里藏了八年的秘密

20.05.2017  10:30

   "彩迷"会计掏出学校食堂"大窟窿"

   

  李道升指认购买彩票店面

 

  失去监督的每个角落都会有腐败的阴影潜伏。学校会计李道升沉迷于购买彩票,挪用食堂备用金、运动员伙食费47万元。

  2016年2月4日,农历腊月廿七,时而传来的鞭炮声预示着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这天,江苏省徐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检察院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检察官,我有罪,我是来自首的。

  来人名叫李道升,50多岁,身材高大,面色憔悴。他是徐州市少年儿童业余体育学校食堂的会计,来交代自己挪用公款的问题。在做完自首笔录后,李道升问:“检察官,您看我什么时候能进看守所?”他坦言,“马上要过年了,天天来催债的让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道升从1982年起就在徐州市卧牛山体校任会计,后来卧牛山体校并入徐州市少年儿童业余体育学校。他既是学校食堂的会计,也是出纳。在同事眼中,他工作也算兢兢业业,但在接触彩票之后,一切都变了。

  据李道升说,2005年他开始玩彩票。最初10块、20块地买,就当图个乐子。慢慢地,李道升开始研究起中奖规律,购买彩票的投入也逐渐增加,但总体上输多赢少。

  2011年,运气好像在招手。当年1月,李道升中了1万元,后来又陆续中过3万、5万的大奖。

  这让李道升兴奋不已,彩瘾也越来越大,中500万大奖成了他的终极渴望。这种渴望随着他购买彩票投入的不断增加,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这时,他每次都是成百上千地买,达到了痴迷的状态。

  当时,李道升的工资只有每个月4000多块,光靠工资根本无法支撑。他以家里急需用钱为由,背着妻子向同事朋友借钱买彩票,很快债台高筑。2011年8月,光是欠同事的钱,就已经达到了几十万元。

  怎么办?李道升思前想后,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他动起了挪用食堂备用金的歪主意。由于食堂天天都要采购,李道升为了方便支出,就每月从账户里支出几万元放在保险柜里。这些备用金就成了李道升购买彩票的本金。

  心想着中了奖就能还回去,但投入多中奖少,李道升始终也没能把这个窟窿补上。据查,他总共挪用了食堂备用金19.5万元。

  亲戚朋友那的钱借的差不多了,李道升骑虎难下,又开始借高利贷还食堂备用金。2011年底,李道升在彩票店认识了一个姓庄的放高利贷的人,从他那里借来14万元现金,约定月利息5分。借来的钱,一部分还了单位账户里的短款,另外一部分还是用来购买彩票。

  2013年夏天,李道升被债主催还本薪,被逼入绝境。

  李道升又动起了挪用运动员“退伙费”的心思。

  学校里运动员的伙食费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财政拨款,另外一部分由运动员个人缴纳。如果运动员外出训练或者比赛,不在学校食堂里吃饭,那么这段时间里的伙食费就需要退还,这就是退伙费。

  退伙费从统计到审批,中间需要一段时间。李道升利用这个时间差,退伙费几万几万地领取,用于购买彩票、还高利贷。

  有一段时间没有中奖,训练科又天天向他催要退伙费。李道升怕事情败露,就背着妻子以徐州市区的一套房屋为抵押,以8分的月息借了30万元的高利贷。

  妻子得知后感到生活无望,遂和他离婚。

  但李道升依然没有觉醒。面对高额外债,他一心想着中个大奖翻身。2014年3月7日,他买的彩票中了15.6万元大奖,这让他欣喜若狂。

  在大奖刺激下,他变得愈发疯狂,几乎每天脑子里都在琢磨怎么投注、揣摩中奖规律。至于买彩票的费用他已经不计较了,“很麻木了,心想着我只要中一次大奖,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以前的投入也能翻回来。

  但事与愿违,他再也没有中过一次大奖。而此时,他挪用单位的钱和外面的借款已高达100多万元。

  2016年2月,春节临近,债主纷纷上门讨债。内忧外困的李道升只得选择到检察院投案自首。

  办案检察官介绍,李道升使用单位食堂资金购买彩票,主观目的是想中大奖,中奖后归还欠款。客观上,李道升也有用工资和贷款归还食堂欠款的行为。李道升并没有非法占有食堂资金的故意和相关行为。因此,他的犯罪行为并不是贪污罪,而是构成挪用公款罪。

  2016年10月31日,经徐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认定李道升挪用公款47万元,以挪用公款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文﹥吕飞翔) (文中涉案人物均系化名)  (责编   易炜翰)

   仓库里藏了八年的秘密

    案件过去了8年时间,棉麻厂经历了重组、搬迁、人员调整等系列变动,又是共同犯罪,案件如何查下去?

  景瑞清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八年,在自己已经退休安度晚年时,当年的犯罪事实居然被江苏省盐城市大丰区检察院查了出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形容景瑞清再合适不过。

  一

  五零后的景瑞清历任文化站站长、副乡长、农业局副局长、大丰供销总社书记等职务。1998年,景瑞清被调到了大丰棉麻厂担任法人代表。

  大丰棉麻厂是老企业,1958年由大丰供销总社出资成立,主要经营棉花收购等业务。几轮改制后,成为了一家股份制公司,大丰供销总社是最大股东,其余股份则归职工所有。

  刚到棉麻厂的时候,景瑞清想着要带职工干出一番大事业。

  然而,随着国家棉花市场不断放开,棉麻厂的经营日益困难,几十名职工走的走、调的调,最后仅剩下了8人。

  公司经营越来越惨淡,工资都发不下来,最后,只能依靠出租公司的固定资产勉强度日。

  2005年4月,因城市建设需要,棉麻厂所属的西仓库纳入拆迁范围之内。拆迁公告发布后,景瑞清看到了“希望”,与8名职工商量,“不如我们出钱把仓库买下来,拿到拆迁款后再给大家平分?”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主意,并提议由仓库主任肖玉亮作为买方来签订合同。

  西仓库属于不动产,棉麻厂没有处置的权利,除非得到最大股东县供销总社的批准。景瑞清为此向供销总社申请,以“西仓库破旧不堪,盘活资产”为名,想把西仓库卖出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供销总社否决了。

  二

  景瑞清和8名职工越想越不甘心。

  此后不久,供销总社的领导退休,新调过来的领导并不知情。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偷偷把西仓库卖了吧。”一名职工的提议让景瑞清动了心思。

  景瑞清让人重新修改了董事会决议,由“提请批准卖西仓库”变为“依据供销总社批准,依法买卖西仓库”。改好之后,景瑞清和8名职工都在上面签了名。

  之后,景瑞清以棉麻厂法人代表的身份和肖玉亮签订了买卖合同,肖玉亮出价30万,买到了西仓库。

  半年后,西仓库拆迁,根据当时的政策,应得拆迁款170多万。

  西仓库土地属于国有划拨,根据法律规定,以划拨方式取得土地使用权的,转让房产时,应当按照国家规定,报有批准权的人民政府审批。西仓库的出售本就是偷偷进行的,自然没有履行这个程序,所以没有办法办理产权过户手续。西仓库无法过户给肖玉亮,肖玉亮自然也拿不到拆迁款。

  景瑞清拿着购房合同、评估报告,以及修改后的董事会决议去找供销总社的新任领导汇报情况。跟他说前任领导已经批准卖西仓库,只是由于匆忙遗漏了些手续,钱无法入账,希望能给予帮忙。

  最终拆迁款打进了与棉麻厂有业务往来的另一家公司的账户。刨除28万的土地补偿款,30万购买西仓库的钱,景瑞清和8名职工私分了其中的99万元,每人分得11万,剩下的十几万则挂到了棉麻厂的账上。

  三

  这件事情过去没多久,景瑞清就从棉麻厂退休了,其他8名职工也有的退休、有的离职。景瑞清想着,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八年之后,2013年初,盐城市大丰区检察院在开展打击土地征用领域职务犯罪专项行动中发现了蹊跷。“这里面会不会存在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

  检察官介入后,景瑞清进入侦查视线。

  然而,调查并不顺利。盐城市大丰区检察院的办案检察官介绍,案件过去了8年时间,涉案人员有的已退休,有的已调出原单位,还有的早已辞职下海经商;此案又是共同犯罪,牵连9人,9个人之间形成了牢固又统一的口径。

  更令检察官为难的是,在这八年间,棉麻厂经历了重组、搬迁、人员调整等系列变动,并没有专人负责财务资料的保管。案件如何查下去?

  检察官们走访、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锁定,以肖玉亮为突破口。“以他为突破口可掌握案件全局。我们调查过肖玉亮的家庭情况,妻子在超市上班,儿子正在上学,作为家庭的顶梁柱,他的后顾之忧较重,心理防线更易于突破。

  反贪局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突破肖玉亮,另一边则是带队去查与西仓库拆迁有关的材料。

  最终,肖玉亮承认了自己和景瑞清等人私下买卖大丰棉麻厂西仓库的事实。

  坐实了景瑞清等人的犯罪事实,又一个难题摆在了检察官的面前。景瑞清与8名职工私卖西仓库的行为如何定性?是贪污,还是职务侵占,抑或是私分国有资产?其他8名员工是否涉罪?如果涉罪,又该如何定罪?

  办案检察官介绍,本案定性上存有贪污、私分国有资产、职务侵占三个罪名不同程度的竞合情况。

  景瑞清是受委派从事公务的人员,由此排除了职务侵占罪定性;而采取隐瞒仓库交易被中止的事实,虚构仓库买卖交易完成,欺骗新任领导,进而骗取属于企业的拆迁补偿款的行为,也不是公开处分国有资产的客观反映,私分国有资产的罪名不成立。

  在确定了景瑞清涉嫌犯贪污罪,又系主犯后,依照相关司法解释,不具有特定主体身份的人员参与共同犯罪的,应依主犯所犯罪名定罪,8名员工以贪污罪共犯被提起公诉。

  2016年5月,二审下达,景瑞清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45万元,8名员工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至3年3个月不等,并都处罚金30万元。  (文﹥卢颖 杨志清 宋留华)(责编   卢颖)